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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章 钟声送走多少欢乐,多少哀愁
姚锡铭从来不愿单独住,尤其是这样阔大而空洞的住宅。他常请一些同志跟他住在一起,他特别喜欢和文化人、知识分子一道住,一道吃饭,一道谈天。他在工作中严肃、果断,有时甚至很严厉,但每一回到家中来,回到他所喜爱的人群中来,他就变得那样自如、随便、兴高采烈、谈笑风生。

    可是,现下,这大厅显得如此空落落的,不但没有一个人影,也听不到一点声音。

    秦震唯恐惊动病人,就蹑手蹑脚,一级一级登上楼梯。

    一上楼又是一个大过厅,也很华丽,地上铺着色彩斑斓的地毯,屋顶上垂下吊灯,一大圈白布套的沙发,但还是空荡荡没一个人。旁边有一小房间,敞着门,望进去,里面陈设简单、朴素。

    他一看,姚锡铭躺在背门墙壁下床上,高高垫了几个枕头,半靠着身子,凝眉聚目在读书呢!

    秦震走进去,姚锡铭埋头书中,没有抬头看他。

    他站了一会儿,姚锡铭沉醉在书中,还是没看他。

    对于姚锡铭在病中还如此聚精会神专心致志地读书,他很不以为然,但又深受感动。于是轻轻唤了一声。

    姚锡铭闻声才从书上仰起脸,旋即一笑,指着紧靠床边一个西式高背雕花木椅说:“来!坐下……”

    他看姚锡铭看的是《鲁迅全集》。

    大概姚锡铭发现了他那惊异的目光,就用指尖敲敲书本说:

    “老秦!应该好好读一读呀!”

    秦震赧然:“在延安,毛主席提倡读读鲁迅,可我读不懂。”

    “鲁迅是一百年,也许是几百年都出不了一个的大思想家呀,他拿着一把解剖刀在剖析整个人生。这是一部百科全书,他何等深刻、复杂地绘画了中国社会万象,他鞭辟入里地鞭挞着奴性,颂扬着耿耿的民族精魂。他最恨那些混进革命队伍里,嘁嘁喳喳,从背后放冷箭的人。他说得多好呵,革命并不都是那样圣洁的事,要劳动者给我们诗人、作家捧上牛奶、面包,说:‘请用吧!’不,不是那么回事。一个左派可以变成一个右派呀!他说得多好啊!难道不值得我们同志三思吗?!他给那些鬼魅魍魉的小丑画下脸谱,因此,他们怕他、恨他、诬陷他、否定他,可是,鲁迅是伟大的,他的话,就像摩崖石刻一样是经历了千古风霜,谁也涂抹不掉……”

    秦震突然觉得姚锡铭的相貌就长得颇像鲁迅。

    不过他觉得姚锡铭太激动了。

    连忙问道:“病好些吗?”

    姚锡铭爽朗地一笑:“这就是治病的良药。”

    他终于合上书本,轻轻拍着,感慨地说:

    “现在,我们胜利了,我们要时刻警惕不要让那些肮脏的灵魂淹没呀!”

    秦震听了心中一震,他感到这句话的含义、分量。

    “可惜他死得太早了,活着到现在也不过六十多岁,不幸呀!不是他个人,是我们民族太不幸了……”

    沉默。

    两个人都在凝思。

    秦震想,姚锡铭难道找他来就为了谈鲁迅吗?可是他说的又同人生实际丝丝入扣,他的眼光多么雪亮,看透世事人心呀!

    一个卫生员进来给姚锡铭服药。

    他在倚枕小憩之后,才问秦震:

    “你要到西线去了?”

    “是的,主任有什么交代?”

    “西线问题在宜昌、荆门、沙市。宜昌古称‘川鄂咽喉’,是兵家必争之地。”他的精神又振奋起来,津津有味,意趣盎然,“那里又是个富庶的经济区。前天,我特别向从美国回来的一位棉花专家请教过,据说那儿棉絮纤维长得特别长,质量特别好。军事攻城,政治攻心,你们无论如何不能让敌人破坏,要抢在他们前面,搞好军管工作,特别沙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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