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兩個德國女子】
和阿根廷的探戈混亂,以為是咬著玫瑰兩個人跳的那一種。」
「來塞維爾旅行正好是佛朗明哥節,有兩個一星期的課程,我就報了名去跳,反正沒甚麼事好做。」
「第一天上課還不知道要穿佛朗明哥鞋,只穿一雙球鞋去。」
「我好高,老師的頭只到我的胸前,她說『你不要害怕高』,她拖著我的手一步一步的教我跳。已經很多年沒有一個女子握著我的手。我母親自從我父親死後就沒有握過我的手。」
「就這樣留了下來,離開了倫敦。」
「在方向轉變的途中,我需要一個姿勢。」
佛朗明哥是安妮亞生命中的偶然一件事,不會長久。
她知道,因此這件事情變得很真實。
並且嘗試理解身體之間的互相對抗,鬥爭所得到的和諧就是舞蹈的空間。
——譬如手和手的對抗。手肘要揚起,肩膊卻要壓下,因對抗身體就有了張力,有了美。
——升高與下墜的對抗。身體升高,腳要下墜。上身不動,腳在急速跳躍。
——甚至臉容與痛。「你要臉帶微笑,雖然你的舞非常急速激烈。」
因對抗而存在,而得到空間。
她必須肯定她一定要佔有這麼多:如果她打開她就佔用鳥的空間,如果她抱身她就必須貼近她的靈魂;旋轉就必須提升雙手擁抱空氣以平衡。
如果她生,這世界必須有容納她的地方。
所以到了芬蘭。離開西班牙她知道必須離開,她已經三十一歲其他的舞者五歲就開始學舞,她到卡寶蓮娜見到一個小孩兒上台跳著玩才七歲,她知道她跳一生都沒有那一種佻達的舞感。盧特斯跳得那麼好她還不過在跳小劇院小酒吧。「我很喜歡跳舞,跳舞真是華美。但不表示我就要做一個佛朗明哥女郎。」
來到芬蘭,因為這裡有很多很多的冰,北上就是北極,人很少。夏日的白天好長幾乎無夜,冬日沉黑,人們在湖上溜冰,打開一個洞跳下去游泳,冷得高聲尖叫。
還有點積蓄安妮亞不用急著找工作做,到芬蘭語學校上課,每天上四小時,下午回來要做三小時的功課,到黃昏就打開電視邊看邊弄食,生活很簡單。
也忘記了佛朗明哥舞,要找舞室練舞好麻煩。不再跳也無所謂,她已經得到她要得到的。
來芬蘭的另一個原因,是因為高。芬蘭人都很高,安妮亞在這裡一點都不顯眼。
她在這裡認識了莉莉亞,和她一樣高的芬蘭女子,兩個人在酒吧打桌球,去看音樂劇,有時候回安妮亞的住處打德國橋牌,兩個人玩的簡易橋牌,玩得哈哈大笑。
如果想離開芬蘭,安妮亞就想著土耳其,她想念昏熱與聲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