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
不但有佣人服侍,不愁三餐,尚可即刻移民,可是那种几乎仅够温饱的人家,也同样装腔作势,那才气人呢。”
“不用生气,迟年恶婆婆会碰上刁钻媳妇,有得好斗。”
方玉堂自己也困惑了。
对着花解语,他好像无话不说,甚至絮絮闲话家常,都饶有趣味,这是怎么一回事?
而解语又主动恢复与他来往,又有何机心?
“难得你不记仇?”
“我事事均记得清楚,可是你同我们家,到底已有那么久的渊缘。”
方玉堂有点羞愧。
“我无时无刻不想念不语。”
“你才没有。”
方玉堂见她不信。一个中年男人,也不好解释,别转话题,“我那个朋友,仍想认识你。”
解语看着他,“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吧?”
“那当然,商场跟红顶白,没有影响力,谁理他。”坦白直截了当。
解语摇头,“不,我不想认识他,”她狡黠地笑一笑,“妈妈说我年纪还小,宜专心读书。”
方玉堂也笑笑,“我这位朋友,生性大方慷慨,富甲一方,学养俱佳,是位正派人物。”
“我肯定他是,可是,我功课实在忙不过来。”
花不语监制的巨制,光是外景,足足拍了半年,不能说进行得不顺利,又不住招待记者探班,故报上时有报导,并不冷落。
眼看又可顺利过关,忽然传来晴天霹雳。
解语记得很清楚,那一天,回到家,看见不语躺在她的床上,面如死灰,一动不动。
“姐姐!”
她立刻放下书包,跑到床边,蹲下紧紧握住姐姐的手。“怎么了,告诉我,发生什么事?”
不语见过不少大场面,能叫她全身颤抖可真是大事,解语惊惶不已。
不语用手掩着脸,“别告诉外婆。”
“什么事?”解语吓得落泪,“可是你健康出问题?”
“要死倒好了。”
“讲出来商量。”
“坏了事了。”
“怎么会!”
“底片被上头扣留,不予发还。”
“什么理由?”
“拍摄场地牵涉到军事基地机密。”
“这正是宣传重点之一,你不是早已搭通天地线了吗?”
“打通的原来只是地线,上一层的天线现在大发雷霆,说我们根本没有招呼过他,将底片扣住,要好好研究。”
解语张大了嘴。
“我这下子可完了。”
解语问:“要研究到几时?”
“完了!”
“你还不找人疏通?”
“找谁?有字号的人都不担这种干系,一部电影而已,年中不知多少失败投资,这个戏有何特别?”
解语抓住姐姐的手,“资金——”
“我已收了订金作为投资,不能如期放映,需做庞大赔偿,若宣布破产,得变卖一切产业。”
不语失声痛哭。
最令她伤心的是非战之罪,而是不可预测的政治因素。
她急痛攻心,已近歇斯底里。
解语把姐姐紧紧拥在怀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