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
南孙忽然说:“阿姨,长大了我要像你,到处旅行,走在时代尖端。”
阿姨仰起头,哈哈大笑起来。
临走之前,她留下卡片给女孩子。
“多么特别的一位女士,”锁锁说。
南孙说:“看她给我什么。”
是一只银制戒指,小巧的两只手交叠在一起,一按机括,手弹跳打开,里面是一颗心,手握着的原来是一颗心。
锁锁欣赏到极点,爱不释手。
南孙看在眼内,“送给你。”
“不,阿姨给你,你留着。”
“你喜欢这种东西,你要好了。”
“不不不,你戴着我看也一样,千万别客气。”
“你看,”南孙说,“我们不会为争一样东西而伤和气。”
锁锁不语。她心中想,会不会这只戒指还不够重要,会不会将来总有更重要的出现。
南孙看到锁锁的表情,也明白几分,只是当时她想不出有什么是不可与人分享的。
她说:“锁锁考试时要不要到我处温习”
锁锁仰起面孔,“要麻烦你的日子多着呢,不忙一时。”
她像是有预感,这句话之后,一连两个月,锁锁做海员的父亲音讯全无,款子也不汇来了。
锁锁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。
她同南孙说:“怎么办,我只道人的面孔只有额角鼻子才会出汗,现在我急得连面颊都发汗。”
南孙笑,“你看你,或许有什么事绊住了。”
“唉,这么年轻就要为生活烦恼,真不值得。”
“舅母给你看脸色?”
“没有,她倒不是那样的人,一句没提过。”
南孙动容,“那倒是真要好好报答她。”
锁锁啼笑皆非,“好像你我一出道就荣华富贵,爱怎么报答人都可以,说不定我在打字房内等一辈子,还得叨人家的光。”
南孙抓住她双肩,“你会打字吗,我倒不知道。”
锁锁说:“人家都急死了。”
“不怕不怕,大不了搬来我家住。”
锁锁不语。
区家是住不长了,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。
舅母的大儿子中学出来在银行做事,不止一次表示过希望约会她。
锁锁对这个年轻人并无特殊好感,碍着是表兄,又住在一层楼里,所以才每天说“早”,“天气不错”,男朋友当中,比表兄优秀的人物不知凡几,她才不会看他。
她曾对南孙所:“父母没有给我什么,一切都要看自己的了,不闯它一闯,岂非白活一场。”
倘若不搬出来,锁锁迟早变成舅母心目中的好媳妇,三年生两个孩子,继承她的位置,在旧楼过一辈子。
“人长大了,只觉得自己碍事,床不够长,房不够宽,转身时时撞着胸部,痛得流泪。你看这校服,去年做的,今年已经嫌窄,还有一个学期毕业,谁舍得缝新的。”
南孙把手搭在她的肩上,“别烦恼,置张大床,租间宽屋,买许多合身的衣服,问题便可解决。”
“你天生乐观,最叫我羡慕。”
“这一点我得母亲遗传。”
“南孙,别人怎么想不重要,泥一定要明白,我急于离开区家,实在不是虚荣的缘故。”
南孙说:“但你那么情急,一旦坏人乘虚而入,很容易堕落。”
锁锁反问:“什么叫堕落?”
南孙不加思索,“做坏事。”
“什么是坏事?”
南孙一时说不上来,过了一会儿,她说:“偷,抢,骗。”
“偷什么,抢什么,骗什么?”
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