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四(下)
客,不好意思再要,今天咱们姐儿俩尽个兴!”
“别说得人馋了!要走快走!越是人家说饿呢,越能想出话来说!”伍宝笙说着便挽了她走。
“我可不是正想着问你呢!”史宣文被她拖了个跄踉:“只听过有人生气气跑了的。像你这个越气越饿的倒没见过!我看我在山上说的话,有点眉目!要不怎么瞅着你笑得那么好,兴致也高了!真是的!这些女孩子们再休想有心事瞒人,什么都从眼珠儿里告诉人了!偏偏这一位连肚子都不争气!不怕你不说,日子长了,还怕我看不出来!”
真是,史宣文岂是怕人多了,便不开玩笑的?现在是在大街上了呢,弄得伍宝笙那股神情,引逗得街上走路的人都停下来看她!她们一路说着便去东月楼吃了饭。姐儿俩个又到光华街水果市上买了些梨,拿着梨顺步走下去,转上武成路,出了小西门,想顺了环城公路走回去。史宣文看见小西门外篆塘一带停着许多马车,她就站下来看,说:“这些马车去年我走时还没有呢,怎么就这么多起来了?”
“还不是因为昆明添了人又加上警报多,人家全疏散到城外这一带去了,来来回回,都用得着他。”伍宝笙说。
赶马车的看见她俩站住,就一哄围上来兜生意,她俩个弄得抽身不得。史宣文说:“要不就这么着,你下午也玩玩算了。累了一大早的!咱俩去大观楼坐坐?”
“也好。”伍宝笙也觉得有这么一天轻松一下,竟是多久未有的事。“我也没坐过这些汽车轮子的小马车呢!”说着两个人捡了一辆干净的坐上,这才如出重围,冲了一条路出来。
快到大观楼时,便看见村庄中那些难侨同疏散的人家了。他们的服饰显然不是属于这农村的,可是他们正是住在那里。在门口喂鸡,河畔洗衣服。
伍宝笙指着给史宣文看了说:“看看他们现在居家过日子的情形,心上好过得多了。这场战事打得真是凶恶,他们来的时候个个儿全有病。我不知道给他们多少人验过血,十个有九个害恶性疟疾。他们算是熬到了昆明的,路上还不晓得倒着多少呢!”
“哎呀!”史宣文叹口气喊着说:“你看了这情形好过些了?我正奇怪呢!原来你们在这里看过更可怕的!我方才想如果叫重庆的人也来看看,才好教他们想着是在战时呢!只现在这情形看他们离乡背井的,已经够叫人难过了。”
说着两个人沉默下来。等了一会儿史宣文问:“可是我想起来,快放暑假那一阵是不是昆明乱得很?我们在重庆都看见坐飞机逃难来了的人,街上漂亮的小汽车也忽然多起来了,满城接着喇叭飞跑,全是‘国滇’字样。”
“所以我们这儿才清静两天了呢!”伍宝笙叹一口气说:“我们这个拉丁区到底是不同的,以不变应万变。从前,其实又才多久!城里暴发户似地繁华了起来,开了一街不三不四的小西餐馆时,我们吃我们的米线大王,现在仰光客都哭丧着脸了,我们还是吃我们的米线大王。你知道,当初那些小汽车也不大开过翠湖玉龙堆这一边来的。所以我们倒也没大觉得昆明是不是真乱了一阵子。左不是另外一帮人的事,我倒希望他们多跑几个,腾出房子给华侨住。我们一暑假和他们在一起,感情太接近了。”
“你这一说我倒又想起来了,”史宣文说:“你那两个弟弟和桑荫宅从军到缅甸去的,有了消息没有?”
“他们许多日子没有信了。”伍宝笙说:“可是最近听说好一点,他们的总部已经到了安全的地方了,不过在哪里,不能宣布,也许就是没有信的原因了。我心上一直觉得他们不会有恶运,也说不上来为什么。反正觉得年青,又心眼儿好,活活泼泼地,令人想不起有什么不幸会到他们头上似的。说到这里,更有一件痛快事,就在你来的前两天才知道。你记得凌希慧的叔父曾替她定亲那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