搬来搬去
环境的问题。在1995年,刚到北京的时候 ,周蒙幼稚地以为环境的改变可以激发她的上进心。不是说“破釜沉舟”,“置之死地而后生”吗?她现在一无 所有了,总应该用功上进了吧?满不是那么回事儿。
守着小台灯,正襟危坐念了两个晚上的书,到第三天晚上,周蒙出去逛夜市了。她在夜市买了几本打折的外 国小说,回来醉生梦死地看了起来。
真的是醉生梦死,她从来没有这样失望过。
输给杜小彬周蒙没有觉得失望,可这一次她输给了自己。
输了爱情会心痛,可是输了生活,你会心虚。
不过,也不知道什么时候,她会遇到一个什么人。
是的,也不知道什么时候,她会遇到一个什么人。
好像30年代半新不旧的女子讲话:找个事儿是假的,找个人是真的。
要等你真的找到那个人你才会明白:找个人还是假的,找个事儿才是真的。一个星期五,周蒙下班回来发现 她的小屋刷白了。一定是房东趁她上班的时候带工人来干的。这个房主还算不错,周蒙想,言而有信。
刷白了,黯淡的小屋显得亮堂多了,周蒙一高兴就把这几天积的脏衣服给洗了。没有洗衣机只能用手洗,好 在是夏天的衣服,洗衣粉一泡清两遍就行了。想起在江城的时候,不要讲用手洗,周蒙连自己家的双缸洗衣机都 不会用,为这个,李然还笑话过她。
她没有帮李然洗过一件衣服、一双袜子,哪怕是用洗衣机。
周蒙刚在天井里把衣服晾好,房东过来了,领着几个装修工人,让周蒙跟他们一块儿去吃饭。周蒙推说吃过 了。房东说你哪儿吃过了,我看你一回来就跟这儿洗衣服呢。怎么样,房子刷得满意吗?说得周蒙挺不好意思。 有一点,确实是周蒙还没有学会的,她还没有学会说不。
一到吃饭的地儿,周蒙就后悔了,是那种路边的小饭棚子。周蒙不是没有吃过路边摊,可那是在南方,北方 人的清洁意识不能跟南方人比。
小饭棚子紧邻一个建筑工地,灰尘滚滚机器轰鸣,房东挺起劲儿地让周蒙点菜,周蒙只说她不会点菜。闹了 一会儿,最后房东点了几个大路菜,要了几瓶啤酒,主食是炒饼。装修工人都是山东人,他们喜欢吃炒饼。周蒙 不敢吃那些菜,只拿着瓶啤酒对着嘴喝。
妙的是,不一会儿,有一双手伸到了她腿上。
周蒙几乎要笑出来了,连这种事儿都让她碰上了,对付生活,没点儿幽默感真是不行,她往旁边挪了挪,继 续喝。
“要花吗?”
居然有人在这种地方卖花?
周蒙转头一看,卖花的是个黑瘦矮小的小姑娘,她卖的是红玫瑰,卖了一天了吧?玫瑰已经打蔫儿了。以前 有人跟周蒙讲过,还是周蒙跟别人讲过?红玫瑰,只开一个上午的红玫瑰。“多少钱一枝?”周蒙问。
“两毛钱一枝。”
周蒙要了小姑娘手里所有的花,给了她20块钱。
“够吗?”
“够,太多了,我给您找钱。”
“不用了,你吃饭了吗?跟我们一块儿吃吧。”周蒙把小姑娘拉到自己身边。天哪,她可真小,细胳膊细腿 ,比周蒙教的初一学生还小,就到北京来卖花儿了。
房东还挺热情,张罗着给小姑娘拿碗筷,小姑娘也不客气,坐下来就吃。周蒙看小姑娘吃得差不多了才问: “你几岁了?家在哪儿?”
小姑娘说是湖南人,十六岁。
十六岁?周蒙真的可怜她了,十六岁才这么点儿个儿,那也长不了多少了,十六岁,完全没有发育过的十六 岁比较起来,有的玫瑰根本没开过。
就是这样,也难免要给人欺负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