双妹唛
她没有找她。
她抓住一瓶双妹唛花露水,在途中,跳进海里。被人发现时,船已驶得好远。也许她获救,也许没有。
桂娇没有她的音讯。
她不相信她死了。
——但,桂娇内疚,悔婚。一直不肯嫁人。
这样做是对不住建国的,他酒席都定了。只是桂娇忽然间觉得她没脸去嫁人。
都不知道是否在等妙英。奇怪。
一直到了今天。
其实她有去过扶的。就在来之前吧。
开之前,大家可取“问事表”,有红表有黑表。书记以为她取黑表求药方呢,她原来问结果。因为她等了她十几天了。对方一点表示都没有。
她脱了鞋,和什跪于祖师像前,骨头硬了,有点风湿疼,不过很诚心。
手手握莲花状,以两手的中指托着丁字架,请了神,丁字架的下垂部分便在沙盘上飞快地写字。
桂娇闭上眼睛,心中念着她少女时代开始已熟悉的名儿。今天是展览最后一天了。
那书记张先生后来给她一张纸,读给她听:“阿婆,这是祖师给你的指示:”夜半渡无船,惊涛恐拍天。月斜云淡处,音讯有人传‘。“……
“今天是最后一天了。”
叶明进环视冷清的现场。“找寻艺术”又过去了。下一个展览是水彩画展。他们明天将进行拆卸,参展者凭着艺术中心所发的收据,一一取回他们的展品。
“娇婆,八点钟,关灯了。你等的爱人终于没有来。算了。”
娇婆只好转身欲去。
忽见她双眼直勾勾地,瞪着她那堆珍藏的故物,丢魂失魄,灰白的脸罩上死光,如荒寺的石灯,僵在寒夜中。
“不!她来过她来过她来过!”
“什么?”
叶明进收拾杂物,遥遥望见老妇。失常地指住玻璃柜。
一切仍在,没有移动过。
“娇婆,这些柜都是上锁的,很安全。而且玻璃不碎。保安那么严密——”
“她不肯原谅我!”
娇婆簌簌地抖起来,比任何一晚苍老衰弱,万念具灰。
他不知底蕴地只走过去安慰她别执着了。
走到一半,叶明进怔住——他分明看到,那根本没可能被移动的“双妹唛”产品,所有的商标,其中一个女子的脸,被生生撕挖掉了。
只留下一个一个空洞的白痕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