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刚滚了几下,一阵剧烈的疼痛感涌了上来。朱颜趴在地上实在动不了了。“嘿,你没事吧?”那男生跟了上来,朱颜的屁股上又挨了一下。士可杀不可辱,这还一而再而三了。一下子,朱颜恼了。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,突然跃身而起,腾一下就蹲坐在了土堆上。对面,一个男生懵里懵懂正抬头望向她,一怒之下,冲动之下,她伸出左手,上去就给了那张脸来了刷刷两记耳光。而后,她一甩头,腾一下立起身,走向了收操的队伍。
没想到当天晚上,男生廖凡就找上门来了。熄灯前,他立在走廊上狂喊朱颜的名字。听出是廖凡的声音,我还好奇地探了下头,廖凡就喊住了我。廖凡是跟我坐同一趟火车来军校报到的,捧着不本尼采的《查拉杜斯图拉如是说》看了一宿没合眼。我当时就判定,这个身着粉红衬衫的长发青年,注定是我们哲学课堂上的楚翘。如今,他却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愤青模样。
“她打我耳光。还两个。左右开弓。干吗呢?你说,我好好的招谁惹谁了。绝对得,她精神有问题。”廖凡愤然不平。我这老乡说话,特别喜欢加上个“绝对得”三个字。
“他打的是你?”我惊愕住了。朱颜说了一天的那个流氓,那只揩她油的黑手,就是廖凡吗?不可能,绝对的!
此刻,宿舍里,讲究生活品质的朱颜正在换下身上的那件睡裙。为了接见廖凡,原本已经准备卧床的朱颜只能又把军装换上了。
她那件所谓睡裙,是件半透明的粉红色的丝绸裙子,第一次在宿舍里见她抖落开的时候,我曾很是好奇地问个不休。
“这是睡裙啊,睡觉的时候穿的。亏你还是大北京来得呢,连这个也不懂。女人,就是要讲究一点的。”朱颜很认真地为我讲解示范,睡裙穿在她身上,实在地说真把她衬得有几分风姿绰约呢。不久后,突遇夜间紧急集合,狼奔豕突之际,朱颜竟把睡裙当成件大褂穿到了军装里面去,结果军装短袖后身拖出一大块粉红。长跑结束,天色大亮,朱颜的粉红尾巴惹来了一片笑声。众目睽睽之下,朱颜当即发誓从此告别有品质的夜生活,和我们大家一样穿了军校发的裤衩背心沉入梦乡,彻底回归了革命军人的本色生活。
朱颜终于从宿舍里晃了出来,被我劝了半天的廖凡气还没消,上来就质问她,为什么要打自己那两耳光。朱颜惊得连退了好几步,唱戏一般用手指点了廖凡说:“怪道,怪道,你一整天都在瞪我啊。”她马上拉了脸说:“啊,那只黑手是你呀,我还没找你呢,你倒来找我了。”
廖凡急了:“谁是黑手?谁是黑手?你才是黑手呢。朱黑手!大雨滂沱的,我没戴眼镜,你头发理那么短,还戴着作训帽,想不把你当男生都难。你,朱颜,必须给我平反,道歉,否则我绝对得没法做人。”
朱颜生气了:“你这个人好不讲道理,我受了伤害还要向你道歉。我是直到现在才知道,那个人耍流氓的是你啊。”
廖凡一下好激动:“你把话说清楚啊朱颜同学,谁耍流氓了?当着小米的面,你把话说明白了。”
两个人在走廊上争辩了半天,要不是我把他俩给拉开,两个人肯定还要没头没尾地吵下去。
当晚,熄灯号响过之后。静默中,从我的上铺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。
“请问楼上的小姐,这大白天你搅得天下大乱,这晚上了云心云水的,有何闲愁吗?”我问小遥。20多年前,小姐可还是个褒义词啊。
“扑哧。”上铺的小遥笑了。
此刻,朱颜在郝好的上铺不停地翻身,她肯定辗转难眠。那个廖凡,竟然管她叫“朱黑手”啊。
我听出了朱颜的躁动,“你叹什么气吗?不就是‘朱黑手’嘛,比我那‘006’强多了。”我故意逗她。立时,一个枕头斜着飞到了我的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