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敲银元
张家山在山路上,正走得没滋没味,见了这个老相识李士旺,焉能放过?张家山站定,指着李士旺,说道:quot;李士旺。你这儿老汉,还没死?quot;
李士旺只得抬起头来。他先瞅了谷子干妈一眼,这是致歉,意思是说,是张家山这老汉惹他,他不抬头,由不得他了。瞅罢,然后冲张家山吼道:quot;我死?张家山,咱们两个,谁死到前头,还不一定哩!告诉你张家山,我李士旺还没活够,还要好好地风光风光几天哩!quot;
张家山见把李士旺的邪劲儿勾起来了,不由得一阵高兴。他答对道:quot;李士旺,咱俩谁先死,阎王爷的生死簿上自有安排。咱先不去管它。只是眼下,你有一样事情!quot;
quot;我能有啥事情?quot;李士旺紧张起来。
张家山竖起一根指头,有些神秘地说:quot;你屁股底下坐的是什么,你当我不知道?quot;
quot;坐的什么?quot;李士旺有些心虚。
quot;嘿嘿,我说了,怕你解下了。我还是不说,让你一辈子糊涂下去吧!quot;张家山故弄玄虚。
quot;你说,你不说你是女子养的!quot;
quot;坐的是……一……摊……屎!quot;
见说,李士旺松弛下来。
李士旺长长地出了一口气,说:quot;张家畔的张家山,上你的路吧,不要在这里穷聒噪了。听说你在镇上,开了个什么调解所,瞎说溜道,哄人的钱,真是老了老了,老不安生。告诉你张家山,村上太平着哩,只怕你这几个耍嘴皮子的钱不好挣!quot;
张家山哈哈一笑:quot;士旺老汉,这话可不敢说。谁家也不挂免事牌。事情不出,自然于大家都好,只怕要出,谁也挡不住。弄不好,还会出在你家!quot;
听了这话,士旺老汉有些恼了:quot;张家山,你给我爬球远远的。一大把年纪了,说这种不吉利的话。跑到我门口,来臭我来了!quot;
谷子干妈这时搭了茬,她用手在自己的鼻孔前扇了扇,老着面皮,看着士旺老汉说:quot;谁臭谁,真不好说!quot;
quot;犯不着跟你费这些唾沫星子了,我们还要赶路!quot;张家山说。
说完,这一干人马,顺着那条白色小路,翻过梁去,朝六六镇方向去了。
瞅他们走远了,士旺老汉站起来,提起裤子。
他眼睛四处瞅了瞅,找件擦屁股的东西。结果,石头蛋儿没找到,只好拾起一棵洋芋来。
揩罢屁股,士旺老汉一手提着裤子,一手挥圆胳膊,将洋芋蛋向张家山去的方向扔去。
quot;张家山,**你妈!quot;
骂罢,李士旺束住裤子,转身揭开石板。对着白花花的一罐子的光洋,他又欣赏了一阵,然后ザ出瓦罐。
李士旺脱下上衣,将罐儿包住,抱在怀里,然后哼着歌儿,向村子走去。
他哼的大约是《光棍哭妻》。
李士旺抱着瓦罐,回到村子的时候,一面南墙背后,有一双眼睛在偷看。这人不是别人,却是李立生。
李立生见父亲今个儿的行为有些奇怪,他多了个心眼,在村头的墙角偷看。见父亲怀里衣服遮盖着,好像个瓦罐形状,他心里已有几分约摸。
立生和父亲李士旺,分开过着。自从媳妇过门那一年,就分门另户。三孔窑洞,士旺老汉占一孔,儿子媳妇占两孔。地也是分开种的,平日吃饭,自然也分开,各起各的灶。
按说,士旺老汉就这么一个儿子,因此,分开另过于大理上讲不通。可是,理归理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