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 疲倦秀
苦撑危局的输家。我妈妈搓麻将最讨厌这种人,把他(她)们的颤抖一概痛斥为“鸡爪疯”。我就知道任主任快不行了,但她还想稳住我,稳住我,她就能和蒋副校长打了个平手。我已经看出点苗头了,蒋副校长要重办她的侄儿,敲山震虎。而她在负隅顽抗,退不得,退一步就山崩地裂。我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狗屁的恩恩怨怨,我坐在那儿只是觉得十二万分的焦躁。我冷眼看着他们,发现朱朱细声细气,陶陶含糊其辞,说到他妈的紧要处,都老奸巨猾地躲躲闪闪。那吃冰棍的女人很不满意,终于使出了一剑封喉的招式,直接拿笔尖子戳着陶陶的面门问:
说千道万,归根到底一句话,你说,这场斗殴,到底谁对谁错啊?
陶陶涨红了脸和脖子,回头去看宋小豆。宋小豆却不看陶陶,她嘴里飞快地咕哝了一句英语,但并没有译出来。蒋副校长喷出一口烟,对陶陶柔声开导着,斗殴结束以后,——姑且就按记者老师的说法,把它叫做斗殴吧——老师和同学自己是怎么总结的呢?
任主任猛烈地咳了几声嗽,却说不出话来,只是脚上加了劲,在我的椅子下死命地抖。
陶陶就使劲眨了眨眼睛,做出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样子,他说,老师说了,包京生再调皮,他还要打。
任主任一脚踢在我的屁股上。隔着一层木板,我也差点被震得跳了起来。不过,我事后想,可怜的我,大概也正想趁此机会跳起来吧,我是快要被他妈的憋爆了。
我说:屁话!
那个吃冰棍的女人吃了一大惊,接着就很老练地点点头,很有耐心地询问我,你认为是谁在说屁话啊?
我不理她,只伸出一跟指头指着陶陶,重复说道,屁话!那个可怜的小任都被打懵了,他说的屁话还能做什么数?
录音机和话筒突然都伸到了我嘴边上,我横手把这些家伙朝边上一荡,我说,包京生肥得像一匹河马,老师撑死了也就是一条野狗,狗急了不过就是跳墙,借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晓得什么东西不敢咬……!我忽然觉得两眼发烫,才看清是强光打在了我的脸上,两台电视摄像机正对着我转呢。我一下子觉得很无聊,就像在草台班子里演了一出破烂戏,我坐下来打死也不再说一句话了。
电视台在当晚就把这条新闻原汁原味地播出了。我没有看到。但才华横溢的伊娃却在她的《大印象》中再现了那个情景,“自从王志文主演《过把瘾》以来,疲倦美就成了女孩子给男人定下的新指针。昨晚何凤的的扮酷,让我们重新找回了王志文本人已经消失的风采。当然,何凤是个女孩,但她不是常常装扮成一个男人么,就像她总想成为何锋一样。她三言两语,颠倒了乾坤,改写了历史,然后对着镜头坐下来,看起来是累垮了,沉默不语,气喘吁吁。其实她心里在笑,她觉得自己的做秀真是帅呆了……”
我真是哭笑不得,我告诉自己,伊娃说的那些屁话我虽然写不出来,倒也在我的预料之中,可我什么时候气喘吁吁了,我怎么又成了王志文了,那是个虚弱得连风都能吹倒的小可怜呢。
更为不妙的是,我在伊娃眼里的“气喘吁吁”,到了宋小豆那儿就成了“气势汹汹”了。第二天朱朱传她的话召我到办公室。朱朱皱紧了小眉头,瞪着我说,事情闹大了。她的样子,是有点怨恨我的。可我想,这有什么办法呢,就连我也常常怨恨自己的啊。我笑笑,我说,小可怜的,帮帮我。我该怎么办呢?
朱朱咬了咬嘴皮,说,这种事情谁敢多嘴多舌。陶陶看起来那么害怕密斯宋,可他也晓得阳奉阴违,遇到关键问题绕道走。只有你多英雄啊……。朱朱说着,脸上浮出冷笑,声音却婆婆妈妈地哽咽起来,她说,我能帮你什么呢?你就把态度放老实些吧。
我记住了朱朱的话。我相信,在我的同学中,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