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7章 情还是空的,债倒是越欠越多
要求各个单位给予充分照顾。此前一个月,学校已经给了方梦白特别假期。方梦白和同事住一间宿舍,同事家就在东西湖,只是有几里路,见方子衿去了,主动让出位置。学校知道是方梦白的母亲,便也网开一面,不问她要介绍信。方子衿放下行李后的第一件事,是对女儿的宿舍作了一番侦察。宿舍里什么都没有,连一只煤油炉都见不到。接着,她去观察周围的环境,弄清楚了高考的考场就设在他们学校内,生活设施也都方便,菜市场不足一里路远,商店离学校只有几百米。她虽然将自己所有的积蓄全都带来了,但要置办全套做饭的家伙,那得一大笔钱。一只煤炉一口锅就超过了十元,再加上锅铲什么的,还有柴米油盐,杂七杂八,她一个月的工资就没了。能省就一定要省,但为了女儿能顺利考上大学,有些东西又必须要置办。她买了一只煤油炉,买了一口钢精锅,买了一斤煤油。油是买不到的,需要油票,她的油票在这里不能用。粮票只要是省票就可以通用,可要和供应册同时使用,她也买不到米。鸡蛋需要凭蛋票供应,她也买不到。方子衿毕竟长期生活在县城而不是省城,对农村的情况比较了解,恰好东西湖是农场,和农村的情况相当接近。她知道,无论是农村还是农场,总有些孩子多的家庭粮食不够吃,相对而言,粮食比鸡鸭鱼肉要重要得多。在这些地方,粮票是可以当成货币流通的。
方子衿将买好的东西拿回学校,又带着粮票出门。四处巡回医疗那几年,伙食由接待单位安排,她的粮票节约了不少,有几百斤之多,此时派上了用场。她用粮票换了两斤油、五斤鸡蛋、三十斤米、一只鸡。
回到宿舍,女儿不在了。她也不理,知道女儿一定是找老师问习题去了。她用煤油炉烧了一钢精锅水,开始杀鸡。女儿在此时回来了,表情显得非常烦躁。她小心地问她,是不是遇到难题了?方梦白将复习资料往床上一扔,说,不考了不考了。方子衿说,到底遇到么事了?她说,我在高中的时候,每学期的课本从来连三分之一都没有学完,怎么考?这么多复习资料,上面有大量的题不会做,我根本就考不上。方子衿耐心地说,其他人和你的情况也是一样呀。只要你比他们付出更多的努力,你就超过他们了。方梦白说,怎么一样?那些老三届厉害得很。方子衿说,老三届的书本已经丢了十年,十年没有摸书,当年学的东西早忘光了,捡起来不容易。和他们相比,你有自己的优势呀。方梦白说,就算考上又么样?我听人家说,不光要看成绩,还要政审的。政审通不过,也没用。方子衿说,政审怎么通不过?我已经问过了,我根本就没有被定为坏分子。方梦白说,那地主成分呢?方子衿被捅到了痛处,嘴里却不肯让步,说不是地主,是城市自由职业者,户口上写得清清楚楚。方梦白说,就算是自由职业者,我还是右派的女儿和打砸抢分子的继女。如此一来,方子衿哑口无言。她实在没想到,父母身上的这些历史问题,竟然给女儿造成如此之大的困惑。
过了好半天,她才说,明天,我给你陆伯伯写封信,政审方面,叫他去找一下人。方梦白说,找他有么用?他自己都是一个右派。方子衿制止说,你别胡说,他的右派,是因为帮妈妈说话,被人报复的。
晚上吃完饭,方子衿对女儿又提起了另一个话题。她说,你参加高考的事,写信告诉你白叔叔没有?方梦白说,八字还没一撇呢,怎么告诉他?方子衿又问,那你把那些钱退给他,他说什么了?女儿从床底下拖出一口木箱子,这是当年方子衿到宁昌上学提的那口箱子。方梦白打开箱子,从里面翻出一沓信,找到其中的一封,递给母亲,说你自己看吧。
方子衿打开信,认真地读起来。
梦白:
我的好女儿,知道你下放到宁昌市郊的东西湖农场,又分配到农场中学当英语老师,每个月还可以拿到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