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镜中花留在镜中死
么说,黎美静忽然哼哼了起来,一双文得歪歪扭扭的眉紧蹙着,“哎哟,你这位师傅好会说风凉话,不是痛在你身上,你当然不晓得痛字怎么写了!”
说罢,又侧过脸白了眼孙菀,“什么叫不严重吧?你以为就这两天下雨痛一下就完了?你也不去看看咱家那老房子,阴潮得跟地府似的了,我有时候睡到半夜醒过来,都以为自己提前躺棺材里了!实话告诉你吧,我天天都疼得睡不着觉,刀割一样!”
黎美静且说着,自觉委屈无限,眼泪说来就来,一点水光含在眼眶里久久不落,“我也是命苦,一辈子早赶早、夜赶夜,做牛做马,养儿养女,熬干了心血,到头来连套像样的房子都住不上。我求的不多啊,就想要套干点、新点、亮堂点的房子,哪怕是个鸽子笼呢。”
耳听她刚要到十万块又要讹房子,孙菀腾地站了起来,气咻咻地就要开口,卓临城眼明手快地抓住了她的手,不着痕迹地将她带到自己怀里,将她轻轻按坐了下去,拍了拍她的肩膀,示意她冷静。
他笑容温和地顺着黎美静的话说:“您要实在不想住老屋,我帮您联系买家把这房子卖了,回头我和孙菀再添点钱,凑笔款子给您买套大点的电梯房,也不费什么周折的。”
黎美静听说要卖她的旧房子,就不肯再接茬,丧着脸,好像注意力全在浑身的疼痛里去了。
等半个多小时的艾灸做完,卓临城忙带着忍耐良久的孙菀告辞。
黎美静伸了伸胳膊,像想起什么似的说:“等等,我去给你们装点豆角带走。”
孙菀转身就想走,卓临城自然地牵住她的手,对黎美静说:“您别动,我自己去后院拿。”黎美静平白拿了女婿十万块,着实有些无以为报,在亲自装豆角这件事情上表现得很坚决,她讪笑着把那袋豆角递给卓临城,“我种的豆角又肥又甜,和市场上那些不同,孙菀小时候就特别喜欢吃我煮的海米豆角。”
孙菀一秒钟都不想多停留,使劲儿挣着被卓临城钳得死死的左手,见不是他的对手,便伸出大拇指毫不留情地往他食指上掐。
卓临城好像完全不能理解她着急要走的心境,哦了一声,笑吟吟地向岳母大人请教道:“海米豆角?听着新鲜,怎么做的。”
黎美静很满意这位女婿虚怀若谷的态度,带着几分自得地说:“这是她姥爷当年的当家菜,其实做起来不难,把豆角斜着切丝炒半熟,把泡好的海米放在炝过葱蒜的油里炸一下,炸出海鲜味儿后,加汤煮豆角就成,一定记得加白糖,去腥提鲜。”
孙菀一边忍受着黎美静的絮叨,一边不屈不挠地挣着,直挣得两人指缝里全是热汗。她终于在黎美静唠叨完的那一瞬抽出手指,当下头也不回地往外去了,中跟鞋铿锵有力地踩出几个字,没、完、没、了!
孙菀站在卓临城的奥迪边,闷闷地踢了轮胎一脚出气,车滴了一声,她一惊,抬头见是卓临城出门解了车锁,便黑着脸拉开后车门,二话不说地钻了进去。
卓临城一边跟按摩师聊着什么一边将他往副驾驶上请,等到他二人上了车,孙菀才听见他们还在讨论黎美静的风湿病。
她不想参与他们的谈话,将头懒懒靠在车窗上,装起睡来。
一路的奔波再加大动过肝火,乍然坐在凉爽舒适的车里,她浑身放松了下来,沉沉倦意席卷而来,明明很想就此睡了,但心底某处又绷着根弦,怎么也不肯在他的车上表现得太大意了。
于是,她保持着眯一会儿觉又睁眼看下四周的状态。她蒙蒙胧胧的思绪随着他们的交谈时起时伏,慢慢地,那声音高了、远了、再也听不见了。她再想睁开眼睛,眼皮却完全不听使唤,重重耷拉在下眼睑上,饶是如此,她还是隐隐觉得有一道意味复杂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,像一根无形的细线,轻轻地将自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