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五章 狂欢的痛苦
,看着那万花筒世界的不现实的人;或者像一头眨巴着眼睛的豹子,全然不理解地观看着一些饲养员的各种表演。他对这一切都十分厌恶——这一切都根本不存在。他们的好教授,他们的好牧师,他们的好的政治演说家,他们的规规矩矩的好女人——他感到他的灵魂总在那里暗暗发笑,一看见他们就止不住发笑。他们全都不过是正在表演的木偶,全都是用木头和布片做出来为了表演的!
他注视着那个公民,那个社会支柱,那个模范人物,并看到了他那挺直的两腿。这双腿由于希望做出木偶的动作已经几乎硬得像木头一样了。他还看到为了适合木偶的活动而特制的那条裤子。那是两条人的腿,可是那人的腿已经变形,变得僵硬、丑陋,只能做一些机械动作了。
现在他一个人单独呆着,他感到说不出的快乐。他脸上总是满面春风,他现在再没有必要去参与别的人的那种当众表演的把戏了。他已经发现了进行自我探索的门路。他已经像一头直接逃回丛林中的野兽,逃开了那表演场所。在一家安静的旅馆里占有一间房,他还租了一匹马,可以骑着它到乡村去,有时就在一个村子里过夜,到第二天再回来。
他感到他自己非常富饶而且充实。他干的每一件事都是一种使他醉心的欢乐——不管是骑马,或者散步,或者躺在阳光之下,或者到酒馆里去喝酒,全都一样。所有的人,所有他们所讲的话,对他都毫无用处。在任何事物中,他都能够获得使他开心的欢乐。对他自己,他具有一种使他心醉的富饶的感觉,他更感到他所生存的无边的黑暗具有无限的生殖力。至于所有的人的那种木偶般的形态,他们的木头一样的机械的声音,他距离它们都非常遥远。
因为他常常要去和厄休拉会面。他们经常会见,下午她根本不上学校,只是和他一起去散步,或者他们坐上一辆汽车,或者乘一架轻便马车一块到农村去,然后把车留下,他们自己到树林里去游逛。他还不曾占有过她。出于微妙的本能的需求,他们总是充分地享受着每一个亲吻、每一个拥抱、每一次亲密接触所带来的欢乐,下意识地完全知道,那最后一幕就要开始了。那将是他们最后进入创造的源泉的时候。
她把他带回家去,让他在贝德俄弗她们家里度过了一个周末。她非常喜欢让他在她们家呆一阵。说来真是奇怪,他和他那别有深意的含笑的神态,和她们家的整个气氛看来是多么协调啊。他们全都喜欢他,他是他们的一个亲人。他的有趣的玩笑话,他故意假装的那种热情、淫荡的讥讽神态,使得布兰文全家人都为之倾倒。因为整个这一家经常是在黑暗之中战栗着,现在他们回到家里,暂时抛开那木偶的表演,懒洋洋地躺在阳光之下了。
他们所有的人全都有一种自由的感觉,有一种接触到黑暗的暗流的感觉。然而在这里,在他们家里,厄休拉却感到非常厌恶。这完全不合她的胃口,她知道,如果他们了解到她和斯克里本斯基之间的真正关系,她的父母,特别是她的父亲,一定会气得发疯。尽管十分微妙,她仿佛已变得和任何一个别的被男人追求的女孩子一样了。而她实际也是和任何一个别的女孩子完全一样的。不过在她身上,对于社会欺骗的仇恨情绪在目前可说是无所不在,而且已经到了家了。
那一天,她无时无刻不在等待着他再来吻她一吻。她既羞愧又感到无比幸福地完全对自己承认了这一点。她几乎是有意识地等待着。他也等待着,不过,直到真有机会亲吻以前,他并没有明确地那么想。等到机会来临的时候,他一定要再次亲吻她,如果阻止他,那简直会造成对他的毁灭。如果有一个机会无缘无故地错过了,他就会感觉到他的肌肉变成了死灰的颜色,一种像死尸一样的无聊情绪重重压在他的心头,他简直感到自己已经不存在了。
最后,他终于和她有了一次无比完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