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章 南阳蛰居
政治境况中,孔休有些疑虑也是正常的。朋友归朋友,扯到政治,还是会谨慎从事的。
王莽微微一笑:
“国相不必多疑,莽奉上此剑,纯系友情,并无他意!”
那孔体也还是不收,无功不受禄,不明不白收了王莽的宝剑,这算怎么回事?弄不好,这就是要我为他卖命呢!想当初,吴国的专诸就是收了伍子胥的鱼肠剑,成为刺杀王僚的凶手而身首异处的!我一介书生,手无缚鸡之力,我还杀别人?没到人家跟前就得血溅五步——我自己个儿的血!
王莽今天还叫上劲了,死活非把这口剑送出去不可:
“国相!你我交往也非一日半日,王莽是什么人,国相还不清楚?我真的没别的意思,赠剑,说得更清楚点儿,实际是赠这块剑瑑!用你们河南话说,就是剑鼻子!国相你看,这口剑的剑鼻子,是用昆岗的碧玉琢成,我听说,美玉可消瘢痕,国相面上的瘢,正可用它来消除呢!”
孔休脸上有一处瘢痕,那是前几年一次外伤留下的纪念,孔休是个讲究仪容的儒雅之士,早就想着除去这块有碍观瞻的东西,可惜一直没有机会,当然家境窘迫也是重要原因,一个穷书生,有虚名而无实财,想美容也办不到啊!
如今机会来了,美玉就在面前,而且是无偿援助。
不过,这口宝剑太名贵了,为了剑鼻子上的那块碧玉,就毁了这口名剑,未免有点暴珍天物,王莽真舍得这么做?所以,孔休还是一再推辞。
王莽这回真急了:
“说到底,国相还是不相信莽这一片诚意!也罢,莽就做给君看!”
说罢,王莽从袖中取出一方缎帕,裹住剑瑑,大叫起来:
“来人!取个铁椎来!”
孔家的家人闻声赶到,孔休瞪了他们两眼:
“退下!谁敢拿铁推我就炒他鱿鱼!也不看看,侯爷这口剑有多名贵,把你们绑在一起卖喽也不值那个价儿!”
王莽倔劲儿上来,四下寻觅,想找个趁手的家伙事儿,一边寻觅,一边还叨叨:
“宝剑再贵重,也贵不过友情去!歌儿里都唱了,千金难买是朋友,朋友多了路好走……行了,就凑合使它吧!”
王莽看上屋角里的青铜灯檠了,过去掂了掂,份量倒还行,也不管三七二十一,抡圆了就是一通乱砸!
好端端一块美玉剑瑑愣让王莽给砸得四分五裂,幸亏有缎帕裹着,才没迸得哪儿哪儿都是。
王莽手托着碎玉:
“家伙不趁手,没法儿砸得再碎,国相可命人细细锤打,这东西,要成粉儿成面儿才管用!”
到了这个份儿上,孔休再也不好推辞了:
“咳!君侯何苦如此!休恭敬不如从命了!”
接过碎玉,孔休吩咐家人:
“都看傻了你们!侯爷驾到,你们连盏热茶也不知道奉敬!”
王莽终于送出了宝剑,心满意足:
“茶就不必了,有酒没有,我要与国相小酌几盏!”
真是酒逢知己,小酌?这一小酌就酌到了天色昏黑、万家灯火。
孔休强挣病体把盏奉陪,心里却在不住提醒自己:
“瞧见没有?这位新都侯可是个全不论的主儿!那么贵重的东西,说砸就砸了!往后可得当点儿心,别跟他陷得太深了!”
孔休还真长了心眼儿,后来王莽奉旨回京,孔休楞是谢绝了王莽的邀请,没跟着一块儿走。而且,连王莽登门告别,孔休也称病不见,幸运地避开了后来的政治漩涡,这不能不说孔休有点儿先见之明。
王莽新都砸玉的时候,并没有想到几年以后他会把西汉政权也砸了个稀巴烂,这阵子,他只是为孔休的终于接受自己一片心意而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