哎,主人忙乎得不可开交,"奇奇科夫坐到圈椅上打量着墙角儿和墙壁说.
"瞧,我来啦,"主人说罢,进了屋,带来了两个穿着夏季常礼服的少年.这两个少年长得跟柳条一般细挑,比他们的父亲高出足足有一俄尺.
"这是我的两个儿子,正在市里念中学,回来过节尼古拉沙,你陪客人.亚历萨沙,你和我来."说罢,主人就又不见了.
奇奇科夫跟尼古拉沙谈起来.尼古拉沙很善谈.他告诉奇奇科夫,说他们学校老师教得不很好,谁的妈妈寄来的礼物多,谁就受到偏爱;说有个因格曼兰骠骑兵团驻扎在市区;说骑兵大尉韦特维茨基的马比团长的马还好,虽然少尉弗兹叶姆采夫的马术比他好得多.
"令尊的庄园情况怎样?"
"押出去了,"爸爸自己说道,这时他又回到客厅里."押出去了."
奇奇科夫只象人们看到事情成功没有希望,即将毫无所获时那样动了一下嘴唇.
"为什么要押出去呢?"他继续问道.
"是这么回事.大家都去抵押,我怎能落在别人后边呢?都说合算嘛.并且我一直住在这里,这次让我到莫斯科去住住看."
"混蛋,混蛋!"奇奇科夫心中暗自想道:"自己败了家,把孩子也培养成败家子.土包子,在乡下住着多好."
"我知道您在想些什么呢."彼图赫说.
"想什么呢?"奇奇科夫不好意思地说道.
"您在想:-这个彼图赫真混,叫人来吃午饭,可午饭到现在看不见影儿.,马上就好,我最尊敬的客人.就象俗话说的,不等剪短头发的丫头梳上辫儿就会好."
"爸爸,普拉东.米哈雷奇来了."亚历萨沙看了看窗外说.
"骑着一匹枣红马,"尼古拉沙将身子探到窗上接着说."亚历萨沙,你以为我们的深灰马比它差吗?"
"差倒一点儿不差,不过步态可比不上它."
他们兄弟俩争论起枣红马同深灰马的优劣问题来.这时一个美男子进了屋,他身体匀称,金黄色漂亮的卷发,乌黑的眼睛.一只模样吓人的狮子狗丁丁当当地摇动着脖子上的铜铃跟了进来.
"吃午餐啦?"主人问道.
"刚刚吃过了."客人回答.
"那么您是来耍笑我罗?"彼图赫生气地说."您吃过午饭来对我有什么作用?"
"不过,彼得.彼得罗维奇,"客人笑了笑说,"有一点可以让您感到高兴,那就是我午饭什么都没有吃:根本没有食欲."
"捞了多少鱼啊,您看到就好呀!多大的一条鲟鱼光临啦!鲫鱼多得数不胜数."
"听您讲话都令人艳羡,"客人说."教会我象您那么快活吧."
"有多少可烦闷的呢?算了吧!"主人说.
"有多少可烦闷的?因为烦闷呗!"
"您吃的少,这就是所有原因.您好好吃上一顿午饭试试.烦闷是人们近来发现的.从前谁也不烦闷.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