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
口袋里摸出一只角形鼻烟匣来,找补上一句:"闻一点、请吧!"
"非常高兴看到您,"法官答道。"可是我到底还是不明白,您有什么贵干,劳动尊驾光临敝衙,使我得到这样意想不到的愉快。"
"要递一张呈文……"伊凡·尼基福罗维奇只能说出这几个字来。
"呈文?什么呈文?"
"告状……"说到这里,喘息引起了长久的间断:"哎哟!……,告那个骗子手……伊凡·伊凡诺维奇·彼烈烈边科。"
"老天爷!您也要告!这么稀有的好朋友!告这样慈爱温和的人!……"
"他是个魔鬼!"伊凡·尼基福罗维奇上气不接下气他说。
法官画了个十字。
"把呈文拿去,请念一遇吧。"
"没有办法,念吧,塔拉斯·季洪诺维奇,"法官带着不快的神气转向录事说,同时、他的鼻子不由自主地嗅了嗅上嘴唇,以前他通常只有在非常愉快的时候才这样做。鼻子的这种自作主张的行为,使法官更加恼火了。他掏出手帕,从上嘴唇上把全部鼻烟抹掉,惜以惩戒它的大胆。录事做过了他每次开始诵读时必不可少的惯例的动作,就是说,不借手帕之助,擤了一通鼻子之后,开始用他惯例的声音这样念道:
密尔格拉得县之贵族伊凡·尼基福尔之子陀符戈奇洪谨上告于钧院,内容有下列数点:
一、自称贵族之伊凡·伊凡之子彼烈烈边科存心狠毒,蓄意不良,对余口出秽言,肆意侵害,施加种种阴谋毒辣之行为,指不胜屈,至昨日午后,竟形同。盗匪,手持斧凿刀锯及其他锻冶用具,乘夜深人静之便,潜入余家院落,将院内之畜棚破坏无遗,其用心之卑劣至于斯极。余平日忠厚待人,彼何以出此违法盗匪行为,实令人百恩不得其解。
二、该同一贵族彼烈烈边科更谋伤害余之性命,上月七日,彼密怀杀机,顾访余家,伪装殷勤,心存奸诈,竟欲强索余留置室内之步枪,仅允以若干毫无价值之物品,诸如棕色猪一头,燕麦二袋作为交换,彼之吝啬成性,由此一端,可概其余。余当时洞烛其好,力加劝阻,该卑劣暴徒伊凡·伊凡之子彼烈烈边科鼓其毒舌,口出不逊,对余百般辱骂,且自此即永结不解之冤仇矣。抑又有进者,该衣冠禽兽伊凡·伊凡之子彼烈烈边科出身亦甚卑贱,其妹为一荡妇,秽闻出于闺间,尽人皆知,后随五年前驻于密尔格拉得之猎兵连同去,然户籍薄上则登记其夫为农民。乃父乃母亦尽系违法乱纪之辈,且为难于设想之酒徒。该衣冠禽兽伊凡·伊凡之子彼烈烈边科之恶德行为贝!尤凌驾其亲属之上,作虔诚之貌,而行辟邪之实。该背神弃教之徒不守斋戒,于降世节①之前夕,购一绵羊,借口须用购脂燃油灯,制蜡烛,翌日即命其非法姘居之女仆加普卡宰杀之。
准上所述,恳即将该绅士,亦即盗匪、窃取圣物者、
①从俄历十一月十四日算起,这一段时期叫做降世节,须守四十天斋戒。
犯窃盗罪之骗子,羁以镣铐,解交监狱或国立惩治监狱,斟酌量刑之轻重,剥夺其官衔及贵族称号,重加鞭答,必要时发往西怕利亚服劳役数年,并责令其赔偿诉讼费用及其他损失,谨陈案由,伏乞裁决。密尔格拉得县之贵族伊凡·尼基福尔之子陀符戈奇洪谨呈。
录事一念完,伊凡·尼基福罗维奇就拿起了帽子,行了礼,扭头想走。
"您上哪儿去,伊凡·尼基福罗维奇?"法官跟上去对他说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