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节
高高兴兴的。曙光出现了,安棋尔!瞧哇!瞧瞧市区灰色的房顶、瞧瞧照到城郊的这种白色……难道……噢!多么灰暗啊,白耗了一夜,苦涩的灰烬,噢!思想,难道是你的单纯,曙光,不期然而透进来,要解救我们?玻璃窗上晨光如雨……不对……晨光中玻璃窗泛白……安棋尔,晨光也许会洗涤……也许会洗涤……
我们将出行!我感到鸟儿醉啦!
“安棋尔!这是马拉美先生的一句诗!我引用得不大好。诗中是单数,可是您也出行,哈!亲爱的朋友,我要带您走!旅行箱!快点儿;我要把背包装得满满的!不过,东西也不要带得太多,正如巴雷斯先生所说:‘箱子里放不进去的一切全是无法忍受的!’巴雷斯,亲爱的,您了解,他是议员!噢!这里太憋闷了,我们打开窗户,您说好吗?”我特别激动。快去厨房,一上路,真难说到哪儿能吃上饭。我们昨天晚餐剩下的四个面包、煮鸡蛋、香肠和小牛腰肉,统统带上。
安棋尔走了,我独自呆了片刻。
然而,这一刻,让我怎么说呢?为什么不能一视同仁对待下一刻呢:我们知道什么事情重要吗?在选择中多么傲气十足!以同样关注的态度看待一切,在情绪亢奋地出发之前,让我再冷静地思考一下。瞧啊!瞧啊!我看见什么啦?——
三个蔬菜商贩经过——
一辆公共汽车始发了——
一名看门人打扫门前——
店主在更换橱窗里的样品——
厨娘去菜市场——
学生上学——
报亭接收报纸,脚步匆匆的先生们买报——
一家咖啡馆摆放餐桌……
上帝啊!我的上帝,安棋尔别在这会儿进来,我又潸然泪下……我想,这是冲动的缘故;每次列举一下,我就会这样。再说,现在我瑟瑟发抖!噢!看在爱我的面上,关上这扇窗户吧。早晨的空气冻得我发抖。生活——别人的生活!这样,就是生活?瞧瞧生活!然而,活在世上就是这样!!……还有什么可说的呢?gN然长叹。现在,我打喷嚏了;对,我的神思一停留,一开始凝注,我就要着凉。唔,我听见安棋尔来了,赶紧吧。
安棋尔——
或出游
星期六
只记下旅途富有诗意的时刻,因为这种时刻更吻合我事前渴望的特点。
在拉我们去火车站的车上,我朗诵道:
瀑布周围山羊羔,
小山谷上架天桥,
落叶松树排成行……
松大杉木树脂香,
我们上坡脂香开,
一切全凭我想像。
“嘿!”安棋尔说道,“诗真美!”
“您这样认为,亲爱的朋友,”我对她说。“其实不然,其实不然,我可以明确告诉您;也不是说诗不好,诗不好……反正我觉得无所谓,即兴作的。不过,也许您说得对:这几行诗可能真的很好。作者本人从来说不准……”
我们到达火车站也太早了,呆在候车室里,噢!这一候车,时间可真长。我坐在安棋尔身边,觉得应当对她讲点儿亲热的话:
“朋友……我的朋友”我开口道,“您的笑容很温柔,但我看不太透其中的奥妙,也许来自您的敏感吧?”
“我也不知道。”安棋尔回答。
“温柔的安棋尔!我对您的评价,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好。”
我还对她说:可爱的朋友,您的联想特别敏锐!”还讲些别的话,我想不起来了。
路两侧长满马兜铃属植物。
将近下午三点,莫名其妙忽然下起一阵雨。
“顶多掉几个点儿。”安棋尔说道。
“亲爱的朋友,”我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