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章
到坟头上,这才拿起冥币准备烧完走人,冥币拿在手里时才发现自己身上没有火折子,只好折返回苏家祖坟同苏昕络借上一借。
一身白衣混在灰黑色的背景里很是扎眼,柳瑛老远便瞧见他跪坐在墓碑前的身影,脚步不由得加快,到得面前却猛的吃了一惊,嘴巴哆嗦了半天终是未能将来意说出口,只怔怔站在那里。
苏昕络垂眼敛眉的跪坐着,扇子般的睫毛轻轻一眨,便有大颗泪珠滚下,泪珠滑过白皙素净的脸,最后落到石板地面上,手里不紧不慢的往石碑前预留的小坑里塞冥纸,微风轻吹火苗随之晃动,他似是本不曾留意到有人走近,边烧边口里喃喃的说着:“爹爹,昨个顾管家带人清理库房,翻出了小时候您给络儿扎的纸鸢,爹爹真不愧是京都知名的才子,那金鱼画的活灵活现的,特别是那对大眼泡……只是年岁久了,竹架已是松散,裱糊的云宣也破败不堪,顾管家本想做主丢掉来着,络儿未同意。虽说是破旧了些,到底是爹爹亲手扎给络儿的,留着作个念想也好啊……”
柳瑛见过苏昕络很多面,或野蛮强悍,或淡定从容,或恼羞成怒,或别扭嘴硬,却从未见过他这般脆弱无助,泪珠颗颗滑落,无声的敲打着她的心房,从前闺秘曾调笑的说过,某些时候,无声流泪的男人最感最能打动人,感倒不觉得,但的的确确能勾起女子的母,让人不由得自心底上萌生出怜惜之意。
苏昕络也不过是这个女尊世界里的众多男子中的一个,本该生活在父母的宠爱中,闲时绣绣花作作画,到了出阁的年纪便由父母寻个合适的妻主嫁了,以后相妻教女,过着几千年来夫道人家过惯的平静日子,可偏偏出生在苏家,又倒霉的一个姐妹都没有,不得不自幼习武学文读商经,父母相继过世后便只得抛头露面维持苏家生意,为保苏家不被皇室吞没又无奈的招赘了个奴仆之女为妻,亲戚虽多却无一可靠,或是对苏家财富惦念,或是作壁上观翘首以待的等着看他笑话,念天地之悠悠却只他孑然一个……柳瑛叹了口气,如此说来,他跟自己倒是身世相似的很,既已成亲除非死亡怕是难以分离,倘若注定这一辈子要同这样一个人纠缠一生,对他好一些自是应该的,只是他的脾气需要改改才好。
柳瑛走到他面前,在衣袖里翻腾了一会才发现身上未有“纸巾”这种久违的现代物品,手绢这种男儿家携带的东西也自是不会有,于是抬起袖子俯下身,轻柔的替他擦拭着脸上的泪水,语调也放的极缓慢温和:“莫哭了,若是爹爹看到你这般伤心,于九泉之下也是难安。”
苏昕络跪在地上抬手顺着她的袖子一扯,柳瑛踉跄往前挪动一步,站定后才发现他已经将头埋在自己衣袍间,两只手紧紧搂住她的腰,肩膀微微抽动着,她浑身顿时一僵,两只手微微张着不知该往哪里放,推开他自是不能亦不敢,咬了咬牙,这才把手往他肩膀上一搭,将他环抱在怀里,手掌在他背上安抚的拍打着。
日上三杆,阳光渐暖,主道上已能看到稀疏的人影,柳瑛松开手,轻推了推苏昕络的胳膊,小声询问道:“回吧?”
苏昕络早就止住了哭泣,情绪也在柳瑛的轻抚下调整过来,之所以埋在她腰间不松手,完全是不知该如何面对现下情景。其实他也不清楚自己是如何失控的,打小他便是要强的人,练功多苦多累他都咬牙忍下去,爹爹跟娘亲过世他亦是强撑着办葬礼半滴眼泪都不曾流,却偏偏今儿哭成这般,还给她瞧见,甚至还恬不知耻的对她投怀送抱以求抚慰……又羞又恼又悔恨,只得缩起头来当乌。
柳瑛看他不吭声便想将他从湿地上拉起来,可他两只手死命扒着自己的腰部不松手,个头悬殊又加上人家还会功夫,她自然不敌,歪头瞥了眼奴仆林地那边躲躲闪闪的眼神跟不断晃动的头颅,苦笑道:“当着一堆家仆的面这般亲热,公子就不怕被人暗地里指责不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