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黛刚送走高公公，一入殿内便听到瓷器碎裂的声音，茶杯在她脚下四散成碎片，溅起茶渍。</p>

    整个殿内一片狼藉，宫女太监们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。</p>

    东黛忙跪下来，“娘娘息怒！”</p>

    秦贵妃双手撑在桌上，身躯因愤怒微微起伏，眼睛赤红，好似一整夜都没睡着。</p>

    怎么能睡着！陛下昨夜竟又让霜美人侍寝！</p>

    亏她还满心欢喜在宫内等着凤鸾春恩车，痴坐许久，甚至等到深更半夜，也没见男人如以往一般半夜扔下侍寝妃嫔过来哄自己！</p>

    东黛眼见着秦贵妃又拿起冬青釉荷叶纹杯，忙将东西呈了上去：“娘娘，陛下差高公公送了东西过来呢。”</p>

    她将红布掀开，露出里面的玉雕版画来。</p>

    秦贵妃还生着气，看也没看：“把东西还回蓬莱殿，本宫也不稀罕！”</p>

    东黛忙宽慰道：“娘娘，赏赐这玉雕版画，分明就是心中还有您。”</p>

    否则也不会刚出拾翠宫，后脚就将赏赐送过来。</p>

    见秦贵妃态度有所松动，东黛继续道：“这版画上画着演义中的《如嚼鸡肋》，奴婢才疏学浅，却也听过父亲讲过这个故事，只说曹操困在谷口，心中烦闷之时，碰上厨师端上鸡汤。曹操见碗中有鸡肋，恰巧夏侯惇询问口令，便随口道：‘鸡肋’。杨修闻之，收拾行囊准备撤退，乱了军心，最终因胡乱揣摩曹操之意，不谨言慎行，被曹操处决。”</p>

    秦贵妃冷哼一声：“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？”</p>

    “陛下心思精巧，定不会随意送一个物件过来。”东黛笑吟吟道，“说不定陛下这是在宽慰娘娘呢！”</p>

    她指着玉雕版画，解释道：“依奴婢拙见，现今陛下也恰是苦闷之时，霜美人就好比这鸡肋，食之无味，又无法丢弃。”</p>

    自己倒是听哥哥说过，陛下本是准备吞并北羌的，只可惜登基不久，皇位不稳，只得对番邦各国采取安抚政策。</p>

    秦贵妃恍然大悟，牵起东黛的手，万分感激：“幸亏本宫身边有你，否则本宫真就如杨修一般误解皇上的意思了。”</p>

    她扫一眼还在跪着的宫女太监，心情大好，淡淡道：“行了，都起来吧。”</p>

    ……</p>

    凝霜一醒就听见有人说皇上往秦贵妃和贞婕妤的宫里送了东西。</p>

    贞婕妤气得破口大骂，秦贵妃本也还在生气，后来不知怎的又心情愉悦起来。</p>

    一时半会的确伤不到秦贵妃筋骨，但自己被萧时衍强制要求背诗，大抵已经被皇帝放在了心上。</p>

    凝霜淡淡浅笑，看着乌雅两姐妹正同青萝一起清点北羌带来的嫁妆。</p>

    因是和亲，从北羌带来的嫁妆多为骏马铠甲，真正属于凝霜的嫁妆并不算很多。</p>

    珠宝香料、古玩字画，一一被青萝记录下来，收入库房当中。</p>

    美人年俸不过白银一百两，逢年过节送礼、上下打点，都得从嫁妆堆里出。</p>

    凝霜在旁边看着都愁了——现在的自己是真穷啊……</p>

    最后几抬箱子，装着的就都是北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