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
「你把这糕吃了,我就不打你爹爹的主意了。」</p>
姜宝儿本不想理我,可架不住哭饿了。</p>
她一把抢过糕,赌气地大口吃着:</p>
「我讨厌你,也讨厌姐姐和爹爹。</p>
「你们这样的人我见过好多,都说什么想对我好,其实算计着更多。」</p>
她明明说着很硬气的话,眼泪却滴滴答答地落下来,</p>
「我真的好想我阿娘,每回我哭,阿娘都会来哄我。</p>
「但那是我阿娘,你来找我干嘛?你想要什么?」</p>
这性子真是和容戚一模一样。</p>
又要人走,又怕人走。</p>
我叹了口气,递过去手帕:</p>
「想让你别哭啦,冬天的风一吹,脸上会长冻疮,很难看的。」</p>
到底是个小姑娘,听说要生冻疮,连糕也不吃了,忙去擦眼泪。</p>
看我笑盈盈地看她,姜宝儿轻哼一声,又很尴尬地将头别过去:</p>
「你真的不想嫁给我爹爹?」</p>
「不想。」</p>
「我爹爹人好又有钱,你干嘛不想?」</p>
「等哄好你,我就能拿两份月钱,攒够钱我就回粟州嫁人啦。」</p>
姜宝儿又不高兴了:</p>
「……你要嫁的那个人、那个人比我爹爹还好吗?」</p>
小姑娘的心思比山路还曲折,我有点哭笑不得,又不得不赶紧编了谎来安慰她:</p>
「是很好的人,他比你爹爹还有钱,也比你爹爹好看。」</p>
总编这样的谎,连我自己都信了大半。</p>
好像真有个人在粟州等我很久。</p>
「……那总不能比我爹爹性子好吧?况且我姐姐性子也好。」姜宝儿吞吞吐吐地看着我,「……其实我、我的性子也很好的。」</p>
「是啊,宝儿性子也好。」</p>
见我没明白她的意思,姜宝儿急得连糕也不吃了,一把将糕塞回我手里:</p>
「你再考虑考虑!宝儿跟你保证,这天底下不会有比我爹爹还好的人了!」</p>
一回身,我看见姜谢川站在身后。</p>
宝儿说的这番话,想必他也听到了。</p>
见姜谢川沉默,急得宝儿跺脚去晃他的手:</p>
「爹爹,你别傻站着,快说句话呀!」</p>
不等宝儿着急,一个身影急切地自姜谢川身后向我奔来。</p>
不顾旁人惊异的目光,他跌跌撞撞,将我紧紧拥入怀中。</p>
像珍宝失而复得,两滴热泪落在我脖颈。</p>
我听见他哀求的声音,一如二十年前那个苍露宫失恃的幼兽,固执地拉住我的衣袖,要一个一生一世的承诺:</p>
「阿姊,你为什么不回去,你不要容戚了吗?」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