喜欢人。</p>

    他钟爱生长在阳光下，所有艳丽的、漂亮的、带着光芒、令人愉快的一切。</p>

    像是他的烟枪、衣服、床帐上的翡翠金钩。还有白露这样赤子之心的好姑娘，以及叶争流这种外圆内方，金玉其中的小徒弟。</p>

    嗯……说起来，他会收下叶争流，倒还是托了应鸾星的福。</p>

    现在应鸾星早一步离开，解凤惜一边心想“没输”，一边反而升起一股释然之意。</p>

    应鸾星身上那股过于狂热迷信的气质，以及他和解凤惜共同在玄衣司长大所承载的经历，让他在解凤惜眼中，几乎成为半个玄衣司的象征。</p>

    现在听到应鸾星死去，就仿佛是一个标志尘埃落定，代表着解凤惜终于在大限将至以前，和自己的旧日清楚分割。</p>

    妙极，这也是个适合他解凤惜的结局。</p>

    听到耳边呼吸声有异，解凤惜不由叹息道：“不是哭了吧。”</p>

    “没有。”</p>

    叶争流回答时哑着嗓子，声音有些粘黏发涩，眼圈酸涨，但确实没有流泪。</p>

    解凤惜想了想，带着几分玩笑口吻问叶争流：“让你一天之内连着送走两个师父，是不是也太残忍了些？”</p>

    他口吻十分温存地交代道：“若是心里实在受不了的话，那你就……也不能走远，只能在这里呆着。”</p>

    本来听他前半句话，叶争流隐隐有些气结。</p>

    没想到后半句话一说，那口郁气竟然就不上不下地卡在她嗓子眼里，差点把叶争流噎个半死。</p>

    “啊？”</p>

    解凤惜声音低微地笑了起来，嘴角噙着一抹寻着开心的笑意：“现在还那么难受吗？”</p>

    “……”</p>

    说实话，叶争流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，更难受了。</p>

    她知道解凤惜或许已经做好一切准备，也知道解凤惜天性就喜欢有趣。</p>

    但看他当真从容若此，甚至豁达到能拿自己的终结开个玩笑，还是让叶争流忍不住团紧了袖子。</p>

    “那神格当真不能凝炼吗？”叶争流咬牙问道：“哪怕要和神明牵扯，无论是多么艰难离奇的法子，只要你说出来，我却未必做不成。”</p>

    解凤惜摇了摇头，脸上的表情一瞬间非常宽容，好像正对着一个在无理取闹的小孩子。</p>

    他耐心地跟叶争流解释：</p>

    “你现在看它，仿佛是一滴流动的墨封在善神神格里，但你若把它分开，分成两片、四片、十片……每一片碎块里，照样会含着那样的‘一滴墨’。”</p>

    “如果这股恶能够轻易分离，裴松泉又何必自毁神格坠下界去呢？”</p>

    ——假如剔除神格里的恶念那么简单，解凤惜早就自己动手做了。</p>

    这分明是一件连神都能难为住的事，叶争流又能有什么办法？</p>

    叶争流不信邪地拿起一片神格，塞进自己的炼器系统里。</p>

    她点击了“煅炼”的按钮，却只是让黄铜的炉子熊熊燃烧了起来，并且在炼制时间上显示出了“？？”的字样。&l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