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尖尖的粽子。
偶尔一辆轿子嘎吱嘎吱地经过,窗帘微卷,露半个黑油油的大拉翅。
整个世界仿佛一部沉闷的默片,散发一种奇怪而又熟悉的风貌。
大清。
林玉婵绝望地闭上眼。
别人清穿和阿哥谈恋爱,她直接空降成街边伏尸。
要完啊!
金兰鹤睁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牛眼,悲悯地看着她。
……
林玉婵发现己还没死。
有人将她从土坑里拉了来。动作不是很轻柔,她的脚磕到了坑边的碎石,也不觉得疼。
“啧,刚死,还是软的……哎呀。”
听起来是个年轻的后生。搬动她的时候,手背上被碎石划几道血印,他轻声咬牙。
林玉婵想喊“我没死”,无奈连动嘴唇都没有力气。
年看了看她的一脸死相,情地说:“这里埋的都是刚杀头的会党,死后没人给上香的。你就算要扑街倒地,也不选这种地方,到阎王那里说不清,知道吗?”
林玉婵:“……”
果然,被阎王退回来了。
“反正我不在广州混了,临走做个好事,给你挪个位置。阿妹,你是想去护城河西壕的小丘呢,还是想去镇海楼外的义冢?”
年把辫子甩到脑后,左右看了看路,作主张地做了决定。
“去义冢吧。那对面有个点心铺。老板心善,每天让人去供几个烧包。你看你这瘦,一辈子没吃过饱饭吧?”
林玉婵说不话。身边就是尸横遍野的乱葬岗,到处都是正法了的反贼尸体。这年一个活人走进来,却是毫无惧色。和她说话的语气温柔沉静,浑不顾身边血流成河。
他背着褡裢,一副要远行的打扮。把褡裢往一侧拨了拨,将她往肩上一扛,扯跟绳子拴在己腰上。
我没死我不要被活埋我要去医院……
林玉婵内心徒劳地喊着。
高高的木杆上,“天地会匪首金兰鹤”的脑袋随风摇晃,依旧牛眼圆睁,依依不舍地目送她离开。
*
年走的是一条偏僻的小路。杂乱的商铺开在路两旁,路边积着污浊的脏水。一队官兵敲锣经过,喊着什:“窝藏会党余孽,与叛匪罪……”
没人搭理他。天气炎热,光着上身的民工站在树荫大碗喝茶。
她听到路人的言语,模糊的声浪传入耳中。
“……这次剿灭天地会,得亏齐老爷的兵丁和银子。否则就官府那点杂碎兵,嘿嘿……官商官商,齐老爷这次又要官升一级啦,宅子估计还得继续修,你几个都机灵着些,马上就来
活干啦!”
“嘿,后生仔,想不想赚银子?这里有个工头,给双倍价!来来,跟我来……”
“你听说没?德丰行詹兴洪的子日摆百日宴。咱讨个红包去……”
人人为着筋头脑的琐事忙碌,没人注意一个收尸的。
忽然一阵沉闷的钟声在头顶上响起。一幢石砌的教堂十分突兀地嵌在一群土坯小院之间。教堂门排着一队衣衫褴褛的小孩,一个年老的西洋牧师正笑容掬地捧来一碗碗粥,递到小孩手里。
“感谢神的恩赐,原谅我的罪吧!”
上了年纪的牧师天生一副笑面,操着不流利的汉语,教小孩说道。
孩子急于吃粥,一个个囫囵吞枣地把那句话念了一遍,从牧师手里抢过粥,蹲在地上狼吞虎咽。
其中一个孩子赤脚踩进水坑,一脚脏水溅了三尺高。牧师慌忙躲开,爱惜地检查己的长袍。
幸而长袍并未弄污。牧师这才重新笑起来,招呼孩子吃粥。
这样的善举并没有引来多赞誉。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