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节
东一个姓郭的贩卖者开了杀戒。
尽管如此,鸦片的输入还是逐年增加,道光元年四千七百七十箱,道光七年一万零二十五箱,道光十八年二万八千三百零七箱。东南沿海,“十室之邑,必有烟馆”,有的地方近半数人口吸食鸦片,每年用于抽大烟的银子,可以与国家的税收数目一较高低;鸦片已头顶禁令进了官府,进了军营,进了京城,进了皇宫,沿海军队官兵吸食者,已在“十之六七”,天朝军队逐渐变成一支面黄肌瘦,形容枯槁的双枪军;科举考试中,偷携鸦片入场的工具已成了一个有利可图的行当,市场上已出现为图求功名的读书人准备的如下东西:可藏鸦片的中空牙柄团扇,可一器两用的水烟管具,内有夹层铜制钱盒,福建省城鼓楼鞋店里出卖的空心鞋底,夹袋靴每双售价三十余元,依然趋之若鹜,购者云集,供不应求;全国吸毒人数已超过四百万,八十万清军中,吸食成瘾者有二十万之众;文职官员也不下于此;乡间城里,到处都有竹管吸空家业的流浪乞丐,到处都有烟雾中家破人亡、妻离子散的悲伤故事,到处都有“世风日下”的无望叹息……
到了林则徐就任湖广总督之时,中原大地已布满了烟雾的弥漫,成了一个混混沌沌的“仙界”了。
林则徐上任后,其最为突出的政绩就是厉行禁烟,其用心真可谓是殚精竭虑了,首先就下令收缴烟土烟枪,单在武汉,他不到一年时间即拿获并查缴烟土一万二千余两,收缴烟枪二千余支,并全部用桐油焚烧之后弃入江中,其次还自己捐钱创制四种戒烟药方,配制戒烟药丸,帮助愿戒烟瘾的瘾君子摆脱烟害,以至于总是有一些男女老幼每逢林则徐出街,便在路旁叩头称谢,声称其子其夫久患烟瘾,今服药断绝,身体渐强。
经过林则徐的整治,这时的两湖之地已焕然一新了,单从武昌一地便可看出,只见武昌城内到处是店铺林立,小贩云集,火势旺盛的炉边,热气腾腾,四处飞扬,弥漫着香气,铜勺在锅边轻轻地控着油,只听当当的轻脆悦耳的声响,卖着烧饼、油糕、豆浆、杂碎,提篮提筐的小贩四处吆喝,叫卖果饼、花生、瓜子、糖球、柿子、炒栗,茶棚、酒店则更是布满了每个可用上派场的角落,里面都坐着主顾们,只听这边叫道:“小二,来壶酒。”那边叫道:“掌柜的,彻壶茶。”街上更是人潮如海,来来往往,川流不息,既有本地的熟主,又有从远地而来的生客;既有身着直领衫、高领衫、毡帽布鞋,被满洲人称为“蛮子”的汉人,又有长袍短褂,被汉人叫做“鞑子”的满洲人、蒙古人;既有缠腰带、背褡裢,一脸风霜的庄户人,又有长衫翩翩,满面书卷气的文人墨客。他们要么在大街上闲步游于街市上热闹的场面,要么或多或少买些布料、小玩艺之类带回家,要么在酒店茶棚里一坐,要一壶酒,沏一壶茶,一坐就是一竿太阳。别的不说,只这场面的热闹劲,就够叫人舒心畅意的了。
林则徐回到总督府,稍事休息,便径直来到书房,书房在总督府庭院一侧,朱漆的木门,推门而进便可见正墙上挂着这样一副对联:“郊云雨足云归岫,台阁月清日在天”。对联右侧立着两扇书架,此外便只可见一桌一椅了。林则徐轻轻推开门迈了进去,跟在后面的林升赶紧快行几步,到了桌子前,点燃桌上的油灯,拨了拨灯芯,房内顿时明亮了,这时就看见在桌子前两侧各平放着几卷书。林则徐径自走到桌旁坐下,捧起书看了起来,林升则小心翼翼地沏了一杯茶,轻轻放在桌旁,然后垂手于前站在左侧。
林则徐,福建省侯官人氏,其人出生就有常人不遇的巧合。乾隆五十年(即1785年)8月30日,福建侯官一地天气炎热,酷暑难消,福建巡抚徐嗣曾坐在轿内过市,随从们鸣锣开道。突然间乌云密布,大雨倾盆而下,巡抚大人急忙到一旁的破旧的小屋里避雨。就在这时,一阵婴儿呱呱坠地的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