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 弄巧成拙
了眼那管事,“你再去七爷那边,说我已抵京,有要事求见,一有消息马上到六爷府告诉我。”
“嗻。”
至大翔胡同鉴园,已是酉牌时分。因着熟客,不用通禀吴义便导了李鸿章进来。过银安殿沿甬道逶迤前行至月洞门,复折而向西,不大工夫便至书房。吴义犹豫了下,正欲开口说话,不想李鸿章已径自急步踱了进去,打千儿躬身道:“卑职李鸿章给六爷请安了。”
“哟,少荃呀。你几时回的京?”奕䜣怔怔地站在窗前,闻声转身脸带一丝笑容道,“来来,快坐着。”李鸿章拿捏着身子坐了,干咳两声答道:“卑职这刚抵京时间不长。六爷一向身子骨可好?”
奕䜣端杯呷了口奶子,轻吁口气望着李鸿章道:“我这算是马马虎虎吧。可去了你七爷那边?”“还没呢。”李鸿章正寻思着如何开口问话,闻听便道,“卑职方一进京便闻得七爷有恙在身,非军机任谁也不见,不知七爷他究的怎样?”
“这个……这个嘛,可不好说呐。”虽说李鸿章是自己使唤了二十多年的奴才,可如今自己已无职无权,他还会像以前那般吗?消息若泄了出去,只怕——奕䜣凝神望着李鸿章,沉吟片刻,终心怀戒心道,“你如今正受上边宠用,过府看看不就清楚了?他人虽说不见,你少荃去了七爷他能不见吗?”
“六爷说笑了,少荃又与他人何异?都一般做事的奴才罢了。”李鸿章说着苦笑了声,“少荃跟六爷办差少说也有二十年了,少荃怎样,六爷还不明白吗?但求六爷明言相告,少荃若泄了丁点儿出去,便——”
“你这说哪儿的话来?只——”奕䜣说着顿了下,若有所思地接着道,“你这次进京为的何事?”李鸿章心知奕䜣心存戒意,索性敞开了心思道:“为的还不是水师的事吗?虽说现下是购了些舰艇,可以说是略具规模,但若真有战事,只恐应付不下来的。早时我递折子恳请朝廷简派大员去天津看看,七爷压着没呈上去,让卑职三思。卑职上月二十日又递折子,却依然没得消息,故而——”
“应付不下来却要朝廷派员检阅,你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?”不知真的不懂还是故意装傻,奕䜣用诧异的目光扫了眼李鸿章,道。
“银子。”李鸿章无奈地笑了笑,道,“如今日夷举国上下大兴海军,其目的还不是图我大清?!以我水师目前实力,若不速速再购利舰,不远将来便难与其匹敌。然朝廷却总不拨银子——”说着,他长叹了口气。
“这样就有银子了?也亏你能想得出来。往好说,上边压根不会与你;往坏说,上边吃不准还正打着你的主意呢,这些你想过没有?”
“卑职何尝不曾想过,只又有什么更好的法子?卑职只有寄希望于这天了,但愿老天慈悲,怜我一片苦心。”李鸿章说罢仰视着黑沉沉的天穹。奕䜣望了眼愁容满面的李鸿章,长叹口气道:“你呀,只怕是聪明一世,糊涂一时呐!”
“卑职——”攒眉蹙额望着奕䜣,李鸿章只觉着一股寒意自内心深处悄悄爬了上来,半晌,方道,“希望虽渺茫,却还有那么丝,卑职只有抓住它了,不然将来——那我水师损失是小,社稷安危可就大了呀。七爷督着海军衙门,卑职寻思上边但准奏,总脱不了他的。想他总不至于对此置若罔闻、视而不见吧?”
“那是自然的。你跟你七爷做差也有年月的了,难道还不了解他吗?”奕䜣似笑非笑,道,“不过,你七爷这次只怕是去不成了。”
“他——”
“这个──”
“六爷还不放心下官?”
“你七爷那身子骨怕是很难再好起来了。”似乎担心李鸿章听不真切,奕䜣扫眼四下略提高了嗓门。
窗外,突地一道明闪,将书房内外映得一片惨白。紧接着,仿佛就在头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