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 弄巧成拙
,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惊得李鸿章浑身激灵一颤!他满腹狐疑,久久凝视着奕䜣,不知过了多久,方听得他喃喃开口说道:“这……这是真的?”“嗯。”奕䜣点头应了声,仰视着苍穹,闪电不甘寂寞般在云层后舞蹈,狂怒地将它刺眼的光从云缝中激射出来。
仿佛被判了死刑的囚犯,李鸿章庙中泥塑佛胎般一动不动,只嘴唇翕动着:“这么……这么说七爷他真的不能……”他没有再说下去,但奕䜣已晓得他心里想着什么,点头道:“可以这么说。你七爷若再经此番折腾,只怕寿限也就到头了。这万岁爷可是说什么也不会答应的。”
“那依六爷您的意思,卑职现下该怎生处置才好呢?”
“我也别无他策,只有寄希望于老佛爷能派个知你心意的人过去了。”奕䜣话音方自落地,外间廊下却已传来吴义的声音:“王爷,李大人属下求见。”
“叫进来吧。”
“怎样?”先时那管事甫一进门,李鸿章便急道。那管事浑身淋得落汤鸡般,也顾不得揩脸上雨水,向奕䜣躬身请了安,忙回道:“七爷让大人这便过去呢。”
“好、好。六爷,卑职这先告退,择日再登门造访。”李鸿章说着连声吩咐道,“快,给我备油衣、备马!”此时呼天啸地的倾盆大雨已经笼罩了黑沉沉的鉴园。
急匆匆打马赶到醇亲王府门前,李鸿章已是满头雨汗交加。醇王府太监头儿何玉柱早已迎了上来,带着几个小苏拉太监一边打千儿行礼请安,一边赔笑道:“寻思着大人少说还有顿饭光景方能过来,却不想来得这般快捷,快里边请,王爷正和翁爷聊着呢。”李鸿章一边往里走,一边问:“七爷可是在西花厅?”何玉柱侧身带路回道:“西花厅这几日漏雨,王爷正在书房里呢。那边新修了火墙地龙,暖和着呢!”说话间,带李鸿章过了二门倒厦,沿甬道直趋箭许里地折向东,便至书房。
禀了声进来,李鸿章顿觉暖意融融、浑身舒畅,见奕譞用嘴努了努一侧的杌子,遂拱手躬身斜签着身子坐了。“此事就先搁着吧,没银子我又有甚法子?”奕譞斜倚在书房南侧的大炕上,一身酱色江绸天马皮袍,腰间便带子也没系,轻咳声开口道,“好歹这阵子天公作美,也不会误事的,等过阵再说吧。老佛爷那边先不要奏进去,明白吗?”
“卑职明白。”翁同龢皱眉,翕动了下嘴唇,似乎还想说些什么,却终止住。
“可还有什么事?”
翁同龢自袖中取了份折子起身递上,道:“永定河决口修复,先时所拨银钱远远不够,下边请求朝廷再予拨些款子。另外,奉天、安徽等地频遭水旱灾害,亦奏请救济。”
“银子,又是银子。”奕譞摇头苦笑了声,“咱若能变出银子那该多好呀。隆冬将至,这些事却也拖不得的,你那还能挤出多少?”
翁同龢沉思了下,开口道:“眼下部里剩银一千二百多万两,万岁爷大婚在即,少说得一百多万备着,其他支出——”
“你只报个数出来。”
“留着应急的银子只三百万两。”
“拿出一百万,回头视各地情形分拨下去吧。你看如何?”
“只恐多了些。来年春荒不能不留足银子。卑职意思,先拨五十万吧。”翁同龢抬眼望着奕譞,小心应道,“另外,卑职意思似这般有点事便向朝廷开口,难免不有掺假的成分在内,可否派人过去盯着些。”奕譞点了点头道:“水旱灾害,绝非小事,五十万只恐少了些,就拨一百万吧。至于掺假呢,也说不准,回头你们推荐些可靠的奴才,让下去查查。好了,没事你下去吧。”奕譞说罢挪了下身子,望着李鸿章,“上边召你进京为的何事?我怎一点消息也没听到?”
“上边并未宣召卑职。”李鸿章嘴唇翕动着,半晌方喃喃道,“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