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章 毒草
孩死了不能在白天出殡,只有在晚上悄悄地送上山埋掉。
哑巴大叔让黑子帮忙,把野菜洗干净之后放在一口大锅里熬,熬好一锅之后,他就把野菜连汤带水地打到一个水桶里,就那样,一连熬了好几锅野菜,装了好几桶。哑巴大叔把一桶一桶的野菜提到了家门口。在此之前,他自己和黑子先喝了几碗野菜汤。他装了一陶罐让黑子给赤毛婆婆和撑船佬送去之后,就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生锈的铁哨子,那是生产队长送给他的。在这几天里,哑巴大叔熬好野菜汤汁后,总是挨家挨户去送,生产队长看他太辛苦了,就把那铁哨子借给哑巴大叔用。
哑巴大叔在家门口吹响了哨子。
哨子一响,人们从四面八方钻了出来,拿着盆盆罐罐来打野菜汤。
哑巴大叔一勺一勺地给他们分着野菜汤。
人们都无言地端着野菜汤离去,但眼中都充满了感激和生命的火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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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几天下来,哑巴大叔也陷入了困境,远山的野菜也被采光了。他在乡野深一脚浅一脚地游荡,希望能找到一种救命的植物来救急。
村里的人都饿得快不行了。
他们躺在家中的床上等待哨声,那哨声有两种含义,一种是救济粮来了,另一种是哑巴大叔的野菜汤熬好了。
黑子躺在哑巴大叔的床上,奄奄一息。
母亲出去好几天了,也没有回来。他希望母亲回来,母亲肯定会给他带来食物。他在哑巴大叔出去之后,同样地希望哑巴大叔能赶快回来。尽管野菜吃得人面黄肌瘦,有时还腹泻,但他还是希望闻到哑巴大叔锅里的野菜的味道。
哑巴大叔看到了河堤上的树。
他朝河堤上摇摇晃晃地走了过去。
河堤上的树能吃的都被剥光了叶子和树皮,不能吃的倒是郁郁葱葱。他的眼睛突然一亮,他看到了枫树的叶子。他不顾一切地爬上了树,往麻袋里装填叶子。
回到家里,他偷偷地生了火,拿了一点枫叶放进锅里熬,然后他自己舀了一碗吃起来。黑子听到了厨房里的响动,他在等待着,哑巴大叔会给他端进来的。哑巴大叔吃得龇牙咧嘴,这玩意太难吃了。
他吃完后坐在灶角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。约摸过了两个时辰,他身上没有什么中毒或过敏的反应。他咧开嘴呵呵地笑了,马上生火熬枫叶接济村人。
黑子听到了哑巴大叔的笑声,他一听到哑巴大叔的笑声,心中便充满了希望。
黑子不知哑巴大叔尝了多少树叶和野草,反之,每天都能听到哑巴大叔的哨声。哑巴大叔救了一个村庄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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救济粮迟迟没下来。
哑巴大叔也熬到了最后的时光。那天天空晴朗,春风拂面。明媚的春光好得让人陶醉。但村人们的眼睛里看到的是却一片黑暗。
哑巴大叔看到了河滩上一丛一丛的臭草。
据说,那种会散发出臭味的臭草有毒,村里人饿死也不会食用这种草。臭草却在春天里长得异常茂盛,那叶子和根茎有种鲜嫩的色泽。
哑巴大叔被臭草迷住了。
河滩上丛丛簇簇的臭草要是能食用,那么曲柳村的人就有福了。
哑巴大叔的眼中焕发出一种迷人的光泽。
他采了好几株臭草拿回家。
黑子正好在厨房里咕嘟咕嘟地喝水,他看到哑巴大叔拿着臭草进来。黑子知道哑巴大叔又要亲尝臭草,哑巴大叔自己先试验可食用之后才给乡亲们吃。哑巴大叔把臭草洗净之后放进了锅里,生了火,煮了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