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九章
我会被调查,于是亲自过去确认。”座机铃声响起。“泽纳住所。”我立马接起电话。
“怎么回事?”马里诺在电话那头大声问。
“我开始有点谱了。”我回答。
一听我的语气,他便明白最好什么都别问,立刻跳上卡车赶过来就是。该是揭露真相的时候了,不玩捉迷藏、不隐瞒,我这么对他说。我们在客厅的壁炉前等着他。圣诞树披着白灯泡和小花环,挂着许多玻璃动物和木头水果饰品,树下堆着礼物。我静静回想着我对安娜说过的每一句话,思索着她坐上证人席当庭宣誓后,面对一群端坐着的陪审团(有权决定是否以谋杀罪名起诉我)、面对赖特的询问时会说些什么。我的心有如被冰冷的手指紧攫住似的惶恐不定,而一开口却又无比冷静。我看似镇定地听着安娜叙述她落入圈套的经过。十二月十四日星期二那天,赖特主动找上她。她花了足足十五分钟解释,赖特是以朋友——充满善意的朋友——的立场打电话给她的。大家都在谈论我的事,他也耳闻了一些事情,觉得有必要查清楚,而他知道安娜和我很熟。
“真奇怪,”露西说,“那时候黛安·布雷根本还没遇害,赖特为何就找安娜谈了?”
“我也不懂,”麦戈文赞同地说,“真的很诡异。”
她和露西坐在壁炉前的地板上,我还是坐着摇椅,安娜则直挺挺地坐在矮凳上。
“赖特十四日在电话里究竟是怎么说的?”我问安娜,“他一上来说的是什么?”
她直视着我。“说是不放心你的心理健康,一开始是这么说的。”
我点了点头,并不觉得有什么唐突。本顿死后我一度情绪不稳,但并未因此而精神失常,我的心智及思考能力仍然正常,唯一的罪过大概是试图逃离悲伤吧。“我知道我没有恰当面对本顿的死。”我坦承道。
“有谁能恰当面对这种事?”露西说。
“不,不是的,布弗德指的不是这个,”安娜说,“不是你处理伤痛的问题,凯。他谈的是黛安·布雷,你和她的交情。”
“什么交情?”我立刻怀疑布雷是否找过赖特——她对付我的又一个招数,“我和她根本不熟。”
安娜定睛注视着我,炉火的光影在她脸上摇曳。我再度诧异,她竟然显得那么老迈,仿佛一天之内忽然老了十岁。“你和她有过几次冲突。你告诉我的。”她回答说。
“是她找碴儿。”我脱口而出,“我们没有私交,连泛泛之交都谈不上。”
“我认为,向某人宣战,就意味着建立私人交情了。彼此仇视的人之间也有私交,你懂我的意思。她对你的态度当然属于私人情感,凯。最初是造你的谣,然后在网上开了法医聊天室,误导人以为是你在主持,私底下还要些小把戏,挑拨你和公共安全局局长甚至州长之间的关系。”
“我才跟州长见过面,丝毫没觉得他对我有误解。”我说这话时心里又纳闷:要是米歇尔知道大陪审团正调查我——我确信他必然知道——他为何不接受我的辞职,也好顺势摆脱掉我这号麻烦人物?
“她还设计让马里诺陷入事业危机,因为他是你的老搭档。”安娜又说。
唯一闪过我脑海的念头是,马里诺一定不会高兴被人称作我的老搭档。巧的是,这时对讲机闪了起来,他已经在门口了。
“换句话说,为了阻挠你的事业,”安娜站了起来,“对吗?你不就是这么告诉我的?”她按下墙上控制板的电钮,突然激动起来,懊恼衍生为无名火。“谁?”她朝着对讲机大喊。
“我啦,宝贝。”马里诺的大嗓门和他卡车的引擎声顿时充满整个客厅。
“唉,他要敢再叫我宝贝,我就杀了他。”安娜两手往上一甩。
她走去开门,马里诺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