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四章
她微笑着说:“那里依然是对抗焦虑的最佳药方,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了?”
“也许这次我应该听你的,”我说,“我可能会到那附近旅行一趟,我想尽可能的隐秘。”
泽纳医生从皮包里取出一串钥匙,拿下一把,然后迅速写了张处方,把它连同钥匙放在床头桌上。
“你什么都不必做,”她简短地说,“我把钥匙和处方留给你。万一你半夜急着赶过去,也不需要通知我。”
“你真好,”我说,“我想我不会待太久的。”
“你应该待久一点。那房子就在帕米多沙丘的海边,小巧朴实,靠近凯悦酒店。我不急着用它,而且你在那里应该不会受到骚扰。事实上,你可以当自己是泽纳医生。”她咯咯笑起来,“反正那里没人认识我。”
“泽纳医生,”我苦笑着说,“那么现在我是德国人了。”
“哦,你一直都是德国人。”她打开房门,“我才不管你怎么想。”
她离开后,我坐了起来,感觉充满活力,身手敏捷。我下了床走进衣橱,这时听见房门打开了。我走出去,以为是露西,但进入病房的是保罗·塔克。我惊讶得忘了尴尬,因为我正赤着脚站着,身上只有袍子。
他移开目光,我则爬回床上盖好床单。
“抱歉,马里诺说我可以进来。”里士满警局局长说。他看上去不怎么歉疚,不管他嘴里怎么说。
“他应该先告诉我一声。”我瞪着他。
“我们都了解马里诺队长这个人。介意我坐下吗?”他看了一眼椅子。
“请坐,显然我得被迫听训了。”
“你得被迫听训,是因为我局里有一半的人手都守在这里保护你。”他神情严肃。
我谨慎地打量着他。
“我很清楚今天早上你的停尸间发生了什么事。”他眼里闪着愤慨,“你的处境非常危险,斯卡佩塔医生。我是来恳求你合作的,希望你能认真看待此事。”
“你又怎么知道我没认真看待?”我憎恶地说。
“就从这里谈起吧。下午你不能回办公室。两名执法人员刚被谋杀,其中一名被杀害的时候你就在大楼里。”
“我非回办公室不可,塔克局长。你以为那两名死者由谁负责验尸?”
他沉默下来,然后问道:“你认为高特已经离开本市了吗?”
“还没有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我不知道,就是不认为他已经离开了。”
“你感觉还好吗?”
我觉得他似乎在试探什么,但不清楚究竟是什么。
“我很好。老实说,等你一走我就要穿上衣服离开这里。”我回答。
他想开口,但没出声。
我打量他半晌。他身穿调査局国家学院的深蓝色运动衫和高筒健身皮靴。我猜他们打电话通知他关于我的事时,他可能正在健身房里。我突然想起他是我的邻居,他和他妻子也住在温莎农庄,与我的房子只隔几条街。
“马里诺要我搬出我的房子,”我以近乎指控的语气说,“你知道这件事吗?”
“知道。”
“这建议也有你的份吧?”
“你凭什么认为马里诺对你的建议和我扯得上关系?”他平静地说。
“你和我是邻居,说不定你每天都开车经过我家。”
“没有,但我知道你住在哪里,凯。”
“请别叫我凯。”
“如果我是白人,你会让我叫你凯吗?”他轻松地说。
“不,不会。”
他的模样不像有敌意。他知道我不信任他,知道我有点怕他——目前甚至什么人都怕——知道我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