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
直无法习惯此地偏男性化的部队式作风,女性可以一丝不挂地聊天,或毫不迟疑地展示身上的淤痕。我紧抓着毛巾,匆匆走向莲蓬头,刚将水扭开便发现一对熟悉的绿眼睛从塑料浴帘后探视,我被吓了一跳,肥皂从手中飞了出去,在地砖上滑行,在我外甥女沾满泥巴的耐克运动鞋旁停了下来。
“露西,能不能等我出去后再聊?”我将浴帘用力拉上。
“哇,今天早上莱恩把我整得死去活来。”她开心地说着,将肥皂踢了进来,“太过瘾了!下次我们跑黄砖路时,我会问他你能否参加。”
“不用,谢谢。”我揉搓着头发上的洗发露,“我可不想把韧带拉伤或骨折。”
“呃,你真该跑上一回,姨妈。那是这里的一种通关仪式。”
“我不来这一套。”
露西沉默了片刻,犹豫地说:“我有话想问你。”
我将头发冲洗干净,拨开眼睛上的发丝,扯着浴帘往外望。我的外甥女站在浴室隔间后面,满身大汗,脏兮兮的,灰色的联邦调查局t恤衫上略沾血渍。她今年二十一岁,即将从弗吉尼亚大学毕业,轮廓鲜明,面容姣好,一头褐色短发,在阳光的照射下亮丽动人。我记得以前她留着红色长发,戴着牙套,身体肥胖。
“他们要我毕业后回来。”她说,“韦斯利先生已经写了一份申请书,联邦调查局很有可能会批准。”
“你想问的是什么?”我看出她犹豫不决。
“我只是很想知道你对此有何看法。”
“你知道目前人事冻结。”
露西仔细端详着我,想看出我不想让她知道的信息。
“反正我刚出校门,也不能立刻就成为新探员。”她说,“重点是现在先让我进入工程研究处——或许经由申请获得许可。至于之后我要何去何从,”她耸耸肩,“谁知道。”
工程研究处是联邦调查局最近才成立的机构,位于一栋综合大楼内,与学院共享一片土地,外观朴实。他们的内部运作属于机密,身为弗吉尼亚州首席法医、联邦调查局调查支持组法医顾问的我,都从未获准踏入我外甥女每天必经的走道。
露西脱掉运动鞋和运动短裤,将运动衫与胸罩也一并脱了。
“我们稍后再谈这个话题。”我走出沐浴间时说,她随后走了进去。
“哎哟!”水喷到她的伤处,她叫出了声。
“多用些肥皂和水清洗。你的手怎么弄成这样了?”
“滑下堤防时绳子磨的。”
“真该用酒精消毒。”
“不用。”
“你什么时候离开工程研究处?”
“我不知道,看情形。”
“我回里士满之前会来找你。”我转身返回更衣室,开始吹干头发。
不到一分钟,露西毫不害臊地走过我身旁,除了我送给她当生日礼物的那块百年灵牌手表外,一丝不挂。
“该死!”她边穿衣服边低声骂道,“你不会相信我今天要做些什么事——将硬盘重新格式化,重新上传全部数据,因为我的硬盘空间老是不够。我需要更多空间,得更动许多文档。我只希望我们不会再有硬件方面的问题了。”她言不由衷地抱怨着。露西热爱她每一分钟所做的事情。
“我跑步时看到马里诺。他这个星期要待在这里。”我说。
“问问他想不想打靶。”她将跑步鞋塞进储物柜,使劲将门关上。
“我想他应该会打得不亦乐乎。”我跟在她身后说,这时又有六个身着黑衣的缉毒小组探员走了进来。
“早上好,女士。”她们脱掉靴子时,鞋带啪啪地拍打着鞋面。
我穿戴整齐,将运动背包放回房间时,已是九点十五分。我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