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
“如今,领内已成了个人间炼狱。”
因为恶念已四处蔓延?
随着暴行四下扩散,整个领内似乎都成了一块魔域。心怀恶念者与这股邪气相呼应,引发了连锁死亡,有如死神盘据此地不去。
真是骇人哪,百介心想,浑身不由得打起了颤来。
光听这些就够吓人的了,治平也感叹道。
“——若继续放任不管,只怕举国百姓都要起来造反了。”
没错,右近转头望向治平说道:
“家老大人亦有此忧虑。倘若百姓真的起而造反——藩国必将遭到推翻。如今北林的财力物力,已不足以抗拒百姓蜂起。即使勉强镇压了下来,接下来的局面终将难以收拾,幕府也绝不可能放任不管。任谁都看得出——唯一的结果便是废藩。”
看来事态的严重程度,已远非百介在土佐时所听到的所能比拟了。
早在当时,右近便对这些暴行将对藩政产生的不良影响担忧不已。
但百介仍误以为光凭几桩拦路斩人的犯行,尚不足以导致废藩。如今听来,这已是不无可能了。
“只不过……”
右近有气无力地说道,并一口饮尽茶碗中的浊酒。
“百姓是不可能起身造反的。”
为什么——治平插嘴问道:
“大爷所言我也不是不懂。唉,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,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了。不过,再怎么一筹莫展,人也不至于傻到一味将坏念头往自己肚子里吞。若人人都嫌苦,迟早都要卖命一搏,如此一来,哪可能不出事?”
虽是普通百姓——也不是傻子呀,治平语带忿恨地说道:
“哪可能乖乖吃一辈子亏。”
这道理在下也明白,右近说道:
“一如治平大人所言,普通百姓亦是有志气、有自尊、有智慧的。就这点而言,百姓和武士其实是大同小异。俗话说狗急跳墙,任何人对不当的弹压都会有所抵抗。只是,目前的情况还真是特殊。”
“怎么个特殊法?”
“如今再急也无墙可跳。”
噢?治平纳闷地应了一声。
“百姓之所以背弃伦常,乃因凶手尚未伏法。不仅如此,至今仍一再犯下暴行。而且仅在那狭小的领内,至今已逞凶五年有余。虽以残酷手段杀害多名无辜百姓,至今却仍在城下逍遥法外。这情况岂不是极不寻常?”
是不寻常,治平回应道:
“意即,哪管是父母还是儿女遇害——倘若不知是哪个人下的毒手,到头来也不知自己该恨的是谁。是不是?”
“没错,正是如此。”
右近放下了酒杯。
“这……已然是个灾厄。亲人遇害,却连个可憎的凶手都无从恨起。纵使有满心愤懑,也找不到个对象可以宣泄,仅能在畏惧中暗自啜泣。如此一来——人要不疯也难。”
语毕,右近无力地垂下了双肩。
原本就阴郁的神情,这下也变得益形灰暗。
“同理,若危害社稷的是暴政、饥馑一类灾祸,尚可与领主或藩国为敌。只要有明确的反抗对象,百姓哪怕再渺小气弱,也能鼓起勇气负隅顽抗。如此一来,或许真有办法起义——”
“逮不到真凶,根本等同于宫府放任狂犬肆虐,百姓怎没怪罪捕吏无能?若要找人怪罪,武士们理应成为首当其冲的箭靶才是呀。”
“百姓们似乎不作如是想。”
“这岂不奇怪?”
“因为凶手——并不是人。”
——七人御前。
“不是人——难不成是鬼?”
的确是鬼没错,右近回答道:
“若非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