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节
更高兴了,用力搓着鼻子。
“呀,这有点意思吧?这是平松大师在昭和三十五年(一九六〇)的佳作。当时,平松先生不像现在这么有名,所以画也不怎么值钱。不过,换作今天,它可真是无价之宝呦。”
终于把嘴巴闭上,润润干涩的喉咙后,孝史问道:“平松辉树是那么有名的画家吗?”
小野做出快要昏倒的姿势,“什么嘛,你不是说你知道这幅画吗?你不是从画风看出它是平松先生的作品吗?”
啊!这个画风——独特的运笔方式,层层堆叠的油彩——他并不是完全没有印象。他曾在蒲生邸看过蒲生嘉隆的画,画中的人是鞠惠,这幅画则是珠子。只是,画风非常相近,几乎可说是一模一样。
在蒲生家,与武人的血液一起流动的,是深厚的绘画天赋。嘉隆有这方面的才华,宪之虽然没有,但到了儿子辉树这一代却开花结果。
孝史也曾被误认为是这位大人物。
“平松先生今年肯定会受勋的,”小野高兴地说道:“呀,真是了不起啊。”
“小野先生为什么会有这幅画?你认识画中的女性吗?”
小野一个劲地点头。“不可能不认识吧?她是原本住在蒲生邸的大小姐,名叫珠子。”
“为什么平松辉树先生会画她的肖像呢?”
“这个嘛……这我就不知道了。这幅画也是我爷爷从珠子小姐那里得来的,时间一久,价值就暴增了好几倍。我听我爷爷说,珠子小姐非常感谢他帮蒲生邸拍下值得纪念的照片。”
这幅画被送到这里是在昭和的三十五年。这么说来,在那之前,珠子和贵之已经跟辉树本人见过面了。他们会以怎么的方式相遇?又是如何达成和解——互相接受对方的呢?
“听说珠子小姐在平松先生还未成名之前,就暗地里资助他很多。”
是吧,我说是吧!孝史觉得很高兴。
“这位叫珠子的小姐现在怎么样了?”
“她也不是泛泛之辈呢。”小野说:“大东和计程车,你听说过没有?那可是全日本最大的计程车公司呦,而她正是会长夫人。”
孝史又再度露出笑容。
“你看她长得这么美,听说脑袋也很不错。对了,我想起来了,她女儿还曾经代表日本参选过环球小姐。”
一边点头,孝史一边笑。笑完后,他仰头看着画中的珠子。
“可惜的是,她去年过世了。享寿七十七岁,不过,她也不枉此生了。家人给她办了个超级豪华的大葬礼,儿子、孙子加一加有二十几个。”
这次,孝史开始哈哈大笑起来。
那个珠子是一脸阴郁地说如果战争发生了,她就要去死的珠子吗?是那个握着蒲生大将的手,泪湿脸颊,赖着不走的珠子吗?没想到她好好活过了战争和战后,还以计程车公司会长夫人的身分,风风光光地过世。在二十名子孙的看护下,举办了令人瞠目结舌的豪华大葬礼。
何其幸福的人生啊!光是看这幅画就可以理解,画中珠子的微笑已经说明了一切。虽然已届中年,但珠子还是美丽的。特别是若有所思、静止不动的时候。同父异母的弟弟辉树以画家的眼光看出了这永恒不变的美,将它呈现在画布上……
岁月流逝了,并不代表一切也会跟着流逝——
“你真是个怪人。”
小野一脸狐疑地目送他离去。直至新桥车站为止,迎着春风的孝史都是笑容满面地走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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注释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