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言的法庭
即使是聋人学校的老师也无法完全精通手语,这是水木第一次听到的。
翻译员说,日本的聋人学校上课时并不使用手语,原因是怕学生将来出社会后无法适应,因为听觉正常的人通常不用手语。对听障者而言,练习用嘴巴讲话才是上策,使用手语反而会妨碍这种练习,使讲话能力退步。
迅问过程在兼用笔谈的情况下继续进行。
“再问一遍,你做何种工作?”
“操作车床的机器,以及驾驶起重机。”
“你认为这种工作危险吗?”
“是的,但并不是说因为我又聋又哑才危险,而是说公司在安全管理上……”
手语翻译员的说话声中断时,高岛就在便条纸上写下自己的意思。
“在安全管理上若能做好,就能避免危险。”翻译员看着便条说明。
“你进公司后曾因工作而受伤或遭遇危险吗?”
“只有一次。”翻译员说话时望着高岛。
“是怎么一回事?”
“在操作压力机时,不慎磨到手指而流血。”
“为何会发生这种事?”
“因为当时我不太清楚机器的操作方式。”
“公司没教你吗?”
“他们说,操作一段时间后自然就会了。”
“除了你以外,还有没有别人因操作压力机而受伤?”
“有。”
“那么,并不是因为你耳朵听不见才产生危险,而是因为公司没有确实做好安全管理教育所致,是吗?”
“是的。”
“当公司叫你辞职时,你作何感想?”
“我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我非辞职不可。”
“你问过原因吗?”
“是的,因为我实在不明白。”
“总务部长如何回答?”
“他说,因为耳声会很危险,所以必须辞职。”
“你如何回答?”
“我说,我已经工作了将近两年,如果安全管理做得好,就不会有危险。”
“依你现在的想法,你认为当初他们为何要解雇你?”
“我想,大概是因为我是个聋哑人,在工作指示上要花很多时间沟通,他们觉得很麻烦,才叫我走的。以前有一位汤川先生,他会帮我用手语翻译,但后来他受了伤在家休养,没有人帮我翻译,所以他们才会觉得很厌烦。”
被告代理人接在水木后面进行反讯问。这位律师以不甘示弱的口气问道:“去年七月,是否发生了一件货物从起重机上掉落的意外事故?”
“是的。”
“在这个事故中,刚才你提到的那位汤川胜一先生为了救你而身受重伤。如果你耳朵听得见,就会因听到别人大叫危险而及早闪开,用不着他救你,对不对?”
“对……”
“山手工业有好几辆起重机,用以装卸货物,另外工厂内也有很多车床和焊接用的机器,而你耳朵听不见,工作时不是十分危险吗?”
“无论耳朵能否听见,都一样危险。”
不久后又有一次口头辩论。这天,被告律师向山手工业的总务部长讯问道:
“你们公司在安全管理上有何措施?”
“我们已切实做好社员教育,并要求所有员工,要开动起重机前一定要先大声警示,在提醒周围的人注意之后才可开动。还有,工作疲劳也是很危险的,因此每天下午三点开始都有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。至于机器的保养,则每天都进行。”
“去年七月不是发生了一件货物从起重机上掉落的事故吗?”
“安全管理上,我们已经尽了一切努力,但既然是人类,就无法完全防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