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
? ““我怎么会知道? ”队长不给面子地说道,一面用眼角偷偷观察青年苍白但沉着的脸。他似乎从刚才的激动和悲伤恢复得相当快。性子真浅,这些新人类。对任何事情都没有深刻的情感。只会歇斯底里。他们口中的爱只不过是谷仓边的苟且罢了,其余的一切对他们而言都属“矫情”。没有原则。经不起事。事情一开始棘手,就逃之天天。
小时候没被掴够巴掌。新观念都是孩子要什么就给什么。结果看看变成什么样子。前一分钟在海边哀号,下一分钟却冷静得跟什么似的。
接着队长注意到那双握在方向盘上过分细致的手。正在微微颤抖着。不管罗伯特。提司铎心情如何,总之他绝不冷静。
“就是这里吗? ”队长问道,车子在围了篱笆的花园旁慢下来。
“就是这里。”
这是一栋半木造的农舍,约有五开间大小;七英尺高的荆棘和忍冬树篱隔开街道,蔷薇四垂。对那些美国人、度假者和摄影师而言是一栋天赐美屋。几扇小窗静谧地开着,鲜蓝色的屋门也亲切地敞开,阴影中隐约可见墙上一支铜制长柄锅的光泽。
他们走上红砖道的时候,门口台阶上出现了一位瘦小的女人,扎眼地系着一条白色的围裙,稀疏的头发在脑后挽成髻,头顶上摇摇欲坠地戴着一个黑丝缎圆形鸟巢状的物件。
提司铎一看见她,脚步就放慢下来,因此她可以清楚地由队长穿制服的庞大身影看到将要面对的麻烦。
不过皮茨太太是警员的遗孀,因此紧绷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不安。以往只要穿制服的身影走上门前小路,就意味着她该去准备餐点了,因此这会儿她的心思也就是往这方面想。
“我已经做了些煎饼。待会儿会很热。最好把炉子熄掉。罗宾逊小姐进来的时候,请你告诉她好吗,先生? ”接着,她认出了穿制服的是警察:“别告诉我你无照驾驶,先生! ”
“她叫罗宾逊小姐吗? 她出了点意外。”队长说道。
“车祸吗? 天啊! 她开车老是乱来。严重吗? ”
“不是车祸。意外发生在水里。”
“噢,”她慢条斯理地说道:“那么严重! ”
“你说‘那么严重’是什么意思? ”
“在水里出意外只有一种结果。”
“是的。”队长同意道。
“哎,真是,”她说道,悲伤地沉思着。然后态度突然大变:“你到哪里去了? ”她破口大骂,瞪视着垂头丧气的提司铎,活像在西欧佛的市场里瞪着鱼贩砧板上的鱼。她对“绅士阶级”的表面顺从在灾难出现时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她曾经私底下认为提司铎是“窝囊废”,现在他的样子正是如此。
队长感到很有趣,但并没有表现出来。“这位先生并不在场。”
“他一定在场。他紧跟在她后头走的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? ”
“我看见了。我就住在前边不远的农舍里。”
“你知道罗宾逊小姐的其他住处吗? 我相信这里应该不是她长住的地方。”
“没错,当然不是。她只在这房子住一个月。屋主是欧文。休斯。”她停顿一下,很高明地让这个名字的重要性挥发出来。“但是他现在正在好莱坞拍电影。应该是关于西班牙伯爵的故事,他是这么说的。他说他已经拍过意大利伯爵和法国伯爵,他相信拍西班牙伯爵会是一次全新的体验。很好的一个人,这位休斯先生。尽管有这么多人奉承,他还是没被宠坏。说来你大概不相信,有个女孩来找过我,塞给我五英镑,要我把他睡过的床单给她。我给了她我自己的床单。她一点都不害臊。
还要给我二十五先拿,要他的枕头套。真不知道这个世界要变成什么样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