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、夫妻本是同林鸟,大难临头各自飞
发出“咣铛、咣铛,”的响声。石国栋摸着黑起身去关好了窗户,待他小心翼翼摸上床时,妻子突然一把将他揽了过去,那张热唇也随之吻了上来。这时,他才发现妻子早已脱得净光。结婚五年来,妻子从来没有这样的举动,如此主动向他求爱更是从未有过。他感动得流了泪,妻子小心翼翼将他脸上的泪水吻干。当他急切而笨拙地想脱掉自己的内裤时,妻子摁住他的手,是她那双温柔的小手完成了一切……
他敢说,那冲动远胜过他们的新婚之夜,那种甜蜜是令人永生难忘的;在整个过程中,谁也没有说话,那是肉体与肉体之间的对话,那是心灵与心灵的碰撞。双方整个身心溶化在一起,溶化在那个令人难忘的雨夜中。
自那一晚之后,他们至少有三个月再没谈过分手、离婚这样的话题。
石国栋至今认为,如果没有妻子全身心地呵护,他真不知道那以后的几个月里会怎么样。残酷的现实给他造成的落差有多大,只有他自己最清楚。从一名党的中层领导干部、受学生们尊敬的大学讲师,沦为右派分子,人民的敌人,那感觉尤如从九天之上一下子跌到万丈深渊。没完没了的检查,没完没了的学习班与批判会,一度他成了各个系都抢着要的活靶子。他弄不清这是那位领导对他的特殊“关照”,还是自己过去的那些同事急于借此表态,与他明确划清界线。最忙的时候,他一天要赶三场批判会。这个批判会还没开完,外边已有人等着“接他”了。
令他最难过,最尴尬的莫过于去接受学院团委系统组织的批判会,批判他的人群里有他心爱的妻子。那感觉就如同当众剥光他们夫妻身上的衣服,尽管人们说着几乎千篇一律的套话,甩给他的大帽子下面并没什么实质性的东西,他依然有那种感觉。他更多的是为自己的妻子难过。虽然过后他从未问过妻子当时的感受,但他完全可以想象,即便用万箭穿心来形容也不为过。但妻子挺过来了,而且回到家还要做出轻松的样子,跟他找话说,抢着做饭,做家务,尤如他是刚从前线归来的战斗英雄。
因为工作上的关系,妻子有机会接触其它院校的同行,搜寻到大量有关“反右”方面的情况。回家后她将这些情况讲给他听。妻子的用心他是清楚的,无非是想让他知道,他这样的情况多着呢,这么多的人总不会都处理吧!
正是从妻子那里他得知,一个清华园整出了500多右派;还告诉他哪几个党内的知名人物被划成了右派,这些人的资格大都比他老,党龄比他长。那天给他讲了一个“一滴眼泪打成右派”的故事:清华大学的一女学生,反右期间并没发表任何可划右派的言论,只因被人检举,因同情某人在肃反中的不幸遭遇而落了一滴眼泪,被打了右派。
后来清华园里传出的“考上个右派”,北大校园发生的,“选上的右派”也是妻子讲给他听的。头一个故事说的是,清华的新生柯某,其父在解放前经商赚了一点钱;解放前夕,恰逢一些有些眼光的地主纷纷贱卖田产以脱干系,而柯父却认为是捡便宜的大好时机,倾其所有置办田产。结果两年后的土改中被划为地主,并被没收财产批斗。因而在学校遭同学们的讥笑,说他爸真机灵,买了一个地主当。而柯本人高中毕业之年恰逢1957年,因受大呜大放的形势影响,他想到土改当时的政策是以收租三年以上才划地主的,于是为其父的遭遇表示不满。本来按反右的有关政策,对柯某这类有这种言论的中学生是不划右派的,只是以批评教育为主。谁料这位柯某苦读上进,当年竟以高分考进了清华,中学将有关材料转过来,问题的性质也随之发生变化,他作为大学生被转正为右派。他的老同学又拿这事开涮,说“你小子真能耐,考上了一个右派。”
第二个故事讲的是北大一位应届毕业生李某的事。在“大呜大放”阶段,北大各系的党组织动员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