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4 臭婊子
上涌,嘴里说:“白老师你放心,我们哥俩喝不多的。”心里却发狠,喝不死个孔宝柜才算怪哩。
“白老师,白老师。”门外有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喊。
白香衣出去一看,原来是春生端着一碗咸鸭蛋站在当院里。
“俺娘听说高老师来你家了,怕你一时抓挠不着下酒菜,就让俺送过来几个咸鸭蛋。俺娘说了,鸭蛋是熟的,你切开装盘就行了。”
白香衣亲昵地摸摸春生的头,接过鸭蛋,说,“回去告诉你娘,就说我谢谢她。”
白香衣刚切开第一个鸭蛋,听见咕咚一声,忙看过去,却是孔宝柜已经烂醉,瘫倒在地上,不由得一阵心灰意冷。
“高老师,让你见笑了。我男人就这点儿出息,客人还没喝呢,他自己倒先醉了。”白香衣对高原苦涩地笑笑。
“很正常啊,哪个男人没喝醉过?”小高似乎在安慰白香衣,语气里却明显混合着些幸灾乐祸的怜悯。
白香衣想把孔宝柜弄到炕上去,拽了两把,没拽动。高原自报奋勇说:“我来。”俯下身子,双手抄住孔宝柜的身子,一用力就把他抱起来,走到炕边,好像用绝了力气,把持不住失了手,孔宝柜从他的臂弯里跌落下去,咚的一声重重落在了炕上。
安顿好孔宝柜,高原却没有离开的意思,坐回桌子边。高原不说话,白香衣也不说,她静静地坐在炕沿上,拿定了主意以静制动,想瞧瞧高原能玩出什么花样来。
天色暗了,白香衣点亮洋油灯,黄黄的光影又给白香衣增添了几许风韵。宝柜的鼾声把一种鲜明的寂静衬托了出来,这种寂静里滚动着些期待,旋转着些焦灼,仿佛夏夜天边的阵阵雷声,悸动出一些隐隐约约的不安。小高先沉不住气了,试探着说:“白老师,和你商量点事成吗?”
“什么事?”白香衣紧张地问,这种紧张有些虚张声势。
“你能答应吗?”高原的忐忑是明显的,渴望也是明显的。
“你还没说呢,我怎么知道能不能答应?”白香衣的神经绷得更紧。
“我想……我想认你当姐姐。我一个人在这村里,也不知道爹妈在哪里,总想身边有个亲人。”高原说着眼圈有些红,急急说完,长出了一口气。
白香衣听了,心里有些意外的喜悦,忍不住暗笑,平时闲话的时候留过意,高原比自己还大两岁,如今竟要做自己的弟弟,转念之间有了一个调皮的想法,就说:“行!我娘家远,也正缺一个弟弟照应。不过要我答应,你得先答应一个条件。”
“嗯,行!别说一个,一百个我也答应。”高原见自己的花招有望实现,忙不迭地表态。
白香衣沉吟了一下,孩子气地问:“是不是弟弟就得听姐姐的话,不管姐姐说什么,弟弟都得听?”
“嗯,那是当然。就是你要我的头,我也会毫不含糊地给你。”高原说得也很天真。
白香衣咯咯地笑起来,说:“我可舍不得要弟弟的头。我认你这个弟弟了,现在你就得听姐姐的话,回学校休息。”
高原还想说什么,白香衣却不再给他机会,“你不会这么快就反悔吧?说好了的,想认我这个姐姐,就得听我的话。”
高原知道中了这个女人的圈套,白香衣的魅力无形中又在他心里增添了几成,没办法,他只得恋恋不舍地离开了。
白香衣关上院门,就虚脱在院门上。白香衣想不明白,当初和那么多形形色色的男人周旋,都游刃有余,现在对付一个毛头小伙子却如此吃力,刚才那么几句简简单单的话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。其实,她在应付高原的同时,还在和另一个人激烈地搏斗,那个人就是她自己。
她的心里,有一盏走马灯,上面净是高原的影子,已经滴溜溜地转了好多天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