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十二
”
“老刘?”崔道生完全怔住了,“哪一个老刘?”
“专管发行的老刘。”严季真回答。
“怎么知道他是失了踪呢?”崔道生定了定神,回过一口气。
“这是从各种事实上推想出来的结论,”陈克明说。“现在也没有工夫细谈了,先商量怎么办罢。”
“怎么办?”崔道生双手一摊,眼睁得很大,接着就十分激昂似的叫道:“失踪的是失踪了,难道我们就此歇手不成?
我是要坚持到底的!”
严陈两位对看了一眼,还没作声,突然崔道生双手拍着桌面又大声说道:
“好,我们来谈谈编辑上的一些问题。克明兄,我们已经谈过两三次了,今天我要听听季真兄的意见。”
他把“季真兄”三字说的特别用力,同时,转脸看着季真,态度非常坚决严肃,好像是聚精会神准备倾听对方的意见,又好像是他的主意早已拿定,不过,对方的意见也应得听一听。
严季真笑了笑,伸一伸左腿,往椅臂上随便一架,和气而又冷静,轻声答道:
“我的意见,跟克明一样。今天我们都没有带新的意见来,道生兄,你说你的罢!”
崔道生看见严季真今天意外地冷静,一时间也猜不透他的原因,但本来想好了的一套“战术”却不得不加以修改了。他也笑了笑,收起了满脸的严肃而坚决的表情,十二分坦白似的说道:
“我也没有新的意见。崔道生还是崔道生。一切都是为了真理,绝对没有个人感情成分,没有意气之争。我们都是为了国家民族。当然——更说不上个人的利害得失了。”
他顿了一下,他的眼光从严季真脸上移到陈克明,严季真在用心听,两道浓眉轻轻在动,眼光内流露着兴奋。陈克明右手支着下巴,两眼却不转睛地望住了崔道生。这眼光不知怎的,却使崔道生打了个寒噤。他忽然记起罗求知转达的那个“警告”来了,忍不住苦笑一下,接着又说道:
“我不随便发表主张,也不肯轻易抛弃我的主张。即使有人说我受人利用,我还是我行我素。”
“可是,”严季真忙接口说,带点解释的意思,“道生兄,没有人会说您受人利用。我们对于上海战局的看法不同,那是各有所见。谁也不是受人利用。”
陈克明也开口了:
“季真和我都准备随时修正自己的主张,我们不妨在我们的刊物上,来一次公开讨论。”
“怎样公开讨论?”崔道生转脸看着陈克明,吃惊地问。
“比方说,把我们不同的意见分做三个问题,正反两面,同时都登出来,而且欢迎读者也加入讨论。”
“哦,那么,你打算分做哪三个问题呢?”
“第一是关于不惜任何牺牲坚守淞沪战线的问题——”严季真抢着说,态度十分兴奋。
陈克明纠正道:“还不是这样提的。第一是淞沪战争的得失和长期抗战之关系。”
“哦,那么,第二呢?”崔道生脸色有点不大自然了。
“第二是如何争取外援的问题——”
“第三呢?”崔道生的声音也有点异样了,却还勉强笑了笑。
“第三是自力更生的问题,”严季真说,炯炯的目光直射在崔道生的脸上。“也就是如何一面抗战,一面建设;也就是一方面努力争取外援,一方面不把外援看作唯一的希望。”
崔道生干笑了一声,却不说话。
片刻的沉默。然后是陈克明心平气和地又发言了:“当然,还可以有第四第五个问题,这三个,不过是我和季真想到的。
道生兄,您的意见怎样?”
“很好!”
这简单的两个字背后充满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