另一颗最闪耀的星星陨落了
队员持枪站在哨卡口。我们来到了米尔沙卡伊公寓所在的马克洛里安街区。这是一个苏联人修建的公寓街区,米尔沙卡伊住在五楼。
米尔沙卡伊这时已经是内政部的一名高级官员,负责协助管理警务。我们走进公寓的时候,客厅里全是客人,大多数是男士,在等候他的接见。有些人是来办警务事项的,有些是给在狱中的朋友或亲戚求情的,许多人是从巴达赫尚省来拜访他的,场面还真有点混乱。
我哥哥到三楼来接我们,我一见到他,泪水就夺眶而出。喀布尔比我离开时改变了许多,我真担心这对我的家庭和祖国意味着什么。但我最关心的还是穆基姆为什么不来迎接我们,他的不在场印证了我最大的担心,但是每一个人似乎都不准备承认他已经牺牲的事实。当我问他在哪里,他们告诉我说他去了巴基斯坦,还计划去欧洲。什么时候?我问。大约40天前,他们回答,但我知道他们在撒谎。接着我看到了客厅书架上有他的一张照片,相框上装饰了丝绸花。这是个不祥的征兆,第一次明显地证实了穆基姆的命运。
你为什么用花装饰相框?我问嫂子。她身子不自在地动了一下,回答道:因为,你知道吗,自从他去了巴基斯坦,我思念他思念得厉害。我知道她也在撒谎。在阿富汗,用花装饰相框是悼念死者的一种方式。我的家人一直想保护我,但我不需要这样的保护我需要的是真相。我母亲根本还不知道实情,完全相信他去了巴基斯坦。
那天晚些时候,我在公寓里随便看看,无意中拿起客厅摆着的几本书和照片。我看到一本日记本,不是出于对穆基姆的怀疑,而是出于无聊与好奇心。打开来一看,里面是一首诗,一首透露残酷事实的诗。这首诗由我哥哥最好的朋友阿明所写,是一首挽歌,里面描述了穆基姆遇害的过程。我一看前三行就失声尖叫。与其说那是愤怒的狂叫还不如说是痛心的哭喊。这是穆基姆遇害的最有力的证明。母亲和哥哥冲进来,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。我已经哭得情不自禁,几乎没办法说话,只能站在那里,手里朝母亲挥舞着日记本。她颤巍巍的从我手里接过日记本,盯着诗歌,并不理解,但哥哥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。无论谎言的初衷有多好,这一刻,都该结束了。当母亲听到了真相,她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。刺耳的尖叫声越来越响,回荡在混凝土墙壁上,像一把钢钻,钻进我们的心。关于哥哥之死的证据无可辩驳,像一把锤子,深深地敲进我的心。对母亲来说,这样的打击实在大得难以承受。全家人挤在客厅,见证穆基姆的死讯。
那一晚,悲痛将全家人再次紧紧联结在一起我、母亲、姐姐、哥哥、两个嫂子,还有三个姨母一同放声大哭。为什么这么一个优秀、健康的年轻人无端地被夺去生命?这公平吗?为什么?我家另一颗最闪耀的星星陨落了。
亲爱的舒拉和莎哈扎德:
家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字,但或许是一个孩子学到的最重要的字。家是孩子出生的场所,是一个让他觉得安全、温暖、受保护的地方。无论是风霜雨雪还是火箭、子弹,家应该永远保护着一个孩子。在家里,孩子可以在母亲的臂膀里睡得安稳,父亲站在一旁幸福地看着。
很遗憾的是,许多孩子,包括你们俩,没有双亲。但至少你们还有一个母亲,她爱你们,尽力弥补你们因失去父亲所失去的一切。有些孩子甚至连母亲都没有呢!有多少的阿富汗孩子在战争中失去了所有亲人,没有人抚养呢!兄弟姐妹之情也是家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,我有多少兄弟姐妹连我自己都数不过来。在我们这个大家庭里存在竞争和妒忌,尤其是在我父亲的那么多妻子中间,但从来没有哪一个孩子觉得自己缺乏爱。每一位母亲都平等地爱着所有孩子,被那么多母亲爱着,我真觉得幸福。我的父亲,也就是你们的爷爷去世时,我母亲挑起重担,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