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

    我半撑着头，轻声答他。</p>

    「皇上，臣妾前些年，有过孩子的。」</p>

    裴昭顿时沉默，不太自然地收回了手，斟酌了半天，才开口道。</p>

    「当年陈淑妃的狗扑了你，朕没惩治她，朕知道你心中有气，可是那时陈家势大，总要给他们几分薄面。」</p>

    「后来陈家倒台，朕不是杀了陈淑妃给你出气了吗？你怎么还提起这事，还在生朕的气吗？」</p>

    我垂着眼皮，笑了一声。</p>

    「臣妾知道，所以臣妾不怪皇上，只是可怜那个孩子。」</p>

    「他若活着，今年也该四岁了。」</p>

    裴昭点头，哄着我说。</p>

    「那今年中元节，朕多为那孩子点几盏灯，让他快些投胎做人。」</p>

    他拥着我入眠。</p>

    我扭头看着他，越看越想不明白。</p>

    这天底下怎么会有人狠心到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放过，还要拉其他无辜女人顶罪。</p>

    他利用了那么多人，就为了坐稳他的皇位。</p>

    裴昭自小孤苦伶仃，在深宫中摸爬滚打，最是会算计。</p>

    算计过后还能把自己摘干净，叫我后知后觉许久才发现真相。</p>

    我怀孕时高兴得过了头，竟没发现裴昭藏在欢喜后面的忧心忡忡。</p>

    沈家功高，手里把持着二十万沈家军，若是我生下嫡子，对裴昭将是个巨大的威胁。</p>

    于是裴昭找上了侍卫秦恒，叫他去勾搭阿阙。</p>

    秦恒真是会伪装，同裴昭一样把自己装得情深似海，哄得阿阙心花怒放，日日都蹦蹦跳跳的。</p>

    我那时也觉得，阿阙若能嫁个可心人，也是好事，还笑着要去为他俩求赐婚圣旨。</p>

    秦恒送了阿阙一个香囊，那香囊里装的，是能让狗发狂的香料。</p>

    我跟阿阙在御花园赏花，陈淑妃的狗忽然扑向了阿阙。</p>

    一片混乱之中，我拉了阿阙一把，狗就直挺挺地撞上了我的肚子。</p>

    我小产那日，我的孩子才不足三月。</p>

    事发之后，裴昭来看我，假惺惺地掉了几滴眼泪。</p>

    然后暗戳戳地告诉我。</p>

    陈淑妃的狗很听话，从不轻易扑人，所以是有人指使。</p>

    我那时便信了他，相信是陈淑妃想害我的孩子。</p>

    可当我求他为我做主时，他却告诉我，陈家势大，他初登皇位，还要稳住朝堂。</p>

    我便蠢地与家里哭诉。</p>

    沈家和陈家，都是武将世家，各把持着一半的兵权，在朝堂上本就势同水火。</p>

    父亲为我不平，多番弹劾陈家替我出气。</p>

    裴昭顺水推舟，扳倒陈家，收回了一半兵权。</p>

    我那时不明真相，居然错恨了陈淑妃那么久。</p>

    现在想来我真是愚蠢。</p>